不过,成立的国家,也要有新的事务需要处理。人间便是这样的,一个事物的消亡,另有事物的建立。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夏天歌也很快忙碌起来,治理如此庞大的国家,在与京城时的样貌是完全不一样的,处理事务也是如此。
尽管她一向是秉承着她那套处理准则,可是整片疆土太大了,她完全看不来所有的一切。幸好,事先在夷族那里实行的策略此时就可以放手出来。
夏天歌领着一批已经有些经验的官员,拿他们做些督察,看紧基本变革的实施。如:分田,告令新法新规,大兴学堂等等。
待到那一批学习的人员进入仕途,压力也能渐渐缓解。不过......此时仗已经打完了,军队还需要吗?
少女问过神明,大离之外,仍旧有其他世界,世界之外,亦有其他世界。所以她也决心,不撤销军队,而是保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军队的统领是谁呢?少女自问每日都需要忙碌,难以见得清闲的时候,交给自己,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而倘若交给他人......
“就由你来掌管军队吧!”少女亲手将那虎符递交给中年人,他眼珠凝实,有些愕然。
“我?!可是...为什么是...我?”
“总是要交给别人的,交给谁都是一样的!”旁边的官员漫不经心地说着。
“对啊!既然小神官看重了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交给谁,不都是一样的嘛!”另有人叫喊出声。
大家齐声肯定,都告诉中年人安心收下便是。而中年人瞄了眼夏天歌,瞧见少女也点点头,他手中攥着那枚虎符,也点了点头。
就如此,军权便已经定了下来,余下的一些,大多是由这些最先一批跟着少女的人分担。待到以后人员富裕,便也不用如此紧张了。
大局安定,新的国家也就如此运行着,十分平静,似乎别无其他动荡。大家其乐融融,有说有笑,都向往着那个许诺的美好未来。
直到......一个清晨。
在少女的治理下,国家稳中向好的走过了两年,似乎是换了一副新的样貌,大家都有了余粮,能穿得上新衣,时不时也可以吃上些肉来。
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日子比不过在大离的时候。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日子和之前已经一个天一个地了。自然,天是指现在。
而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少女照例是在处理些事务,那厚厚的奏折,堆积成小山,往往是少女从早上坐着,一直看到下傍晚才停歇。
而今天,有些奇怪,少女将一本奏折摊开,里面忽然掉出来一张薄薄的纸张,那纸张几乎是难以辨明,如同蝉翼一般透明。
夏天歌捻起这片蝉翼,细细放在灯火旁仔细看,那近乎透明的纸上,才勉强显露出些许宛如金丝绣着字来。
纸张并不大,所以纸也不多,少女顺着那些字慢慢往下读:青州有冤,临明枉法,霸占田亩,强抢妇女,贪墨京城之款历来已久。
“临明”这个人,夏天歌是知道的,他是最早在京城,与自己一并讨论作战会议的人,在会议上,他也给过自己不少建议。甚至于自己不少的决策,他也从中帮助过自己。
所以自己才信任他,将他调遣去了最为偏远的青州,希望他可以帮助那里的百姓完成变革。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封信呢?
夏天歌沉默不语,她又看向那本掉落纸张的奏折,那上面是临明的回禀:小神官,我未曾辜负您的所托,如今青州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能吃上饭......我们又为他们修建了一座水坝,已经是无钱可用,望小神官拨些钱来......就是这样,还请小神官好好期待我的表现!————临明。
夏天歌还是没有说话,她在微弱的灯火下思索,那鹅黄的灯火照应着她半张脸,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几个近卫在一旁值班,守护着这位“小神官”。
或许是吹了一阵风吧,那阵风掠过笔直的护卫,吹到了夏天歌面前,也吹灭了她身旁的火。一片漆黑,只有少女雪白的头发,在月光反射的映衬下,些许可见。
“廖凡?”夏天歌轻声问一句。
“小神官,我在。”
“劳烦你去叫军队统领过来。”
“是!”
不久,一位少年消失在夜色里,待他回来时,又带来了几位中年人。
少年并不知道小神官与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等到会议散去时,那军队统领如同一阵风一般奔跑。
再次见到军队统领时,已经是一星期后了。也几乎是快马加鞭,一阵风似得,在一个清晨,快速跑到了夏天歌面前。
夏天歌拿着手中的证据,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不可置信,她拿起那张纸来看了又看。
“证据确凿吗?”
“真真切切。”
“都是他做的?”
“都是他做的!临明自上任起,就开始鱼肉百姓,贪图拨给他的银两,如此,已经一年有余!”中年人语气沉重。
一瞬间,夏天歌又感到了一阵恍惚,似乎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感觉来自于两年以前的思考,她还以为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不会发生,不料来得如此之快,之狠!
恰恰是自己最为相信的那些人发生了这样的腐烂!
夏天歌忽然感觉头晕目眩,似乎隐隐有些站不稳,不过她强撑着身子,扶着桌子保持不动。
“小神官...要如何处理?”中年人询问。
夏天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回应:“杀了。”
“他毕竟是...我们熟悉的人...”
“正是因为是熟悉的人,才要杀!不杀,何以平民愤?何以安天下?”
“...是。”中年人领命下去。
待到房间里又只剩夏天歌和几个守卫,她才从中缓了过来,似乎泄力一般,瘫倒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