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忆突然觉得，绝尘仙尊也不是那么可气，月眠当初对他那么好也是有理可循。

    什么叫合籍大典后给人戴一顶人尽皆知的绿帽子？

    师尊要真这么做了，师尊死不死不一定，但合欢宗绝对要被灭门。

    难怪合欢宗宗主听见他师尊名讳便避之不及......

    被震惊到的纯情男宋知忆表示，他连想都想不到这种事，更何况做出来？

    此刻天色渐渐明亮。

    并非云层散开，而是云层内那圣洁的光芒宛如一个小太阳，照亮一方天地，好似在吸引世间万物朝拜。

    宋知忆也被那圣洁纯白的光芒吸引一瞬，但不过一秒，便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宋知忆用足力气，用指尖将柔软的植物戳出血痕。

    疼痛，是保持清醒的好方法。

    白光越盛，云华道君身上的生息越弱，身下的红光也愈发明亮。

    云华道君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往事。

    不知是真想告诉宋知忆，还是想为自己开脱，亦或者是这份痛苦的记忆压抑太久，他想宣泄一下。

    宋知忆觉得，三者皆有。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确定合籍大典的前一年，玉真姐姐还在高兴准备的时候，她死了，她的道侣也死了...... 】

    【在看见绝尘的那一刻，其实我平静。】

    【...... 至少表面上，我很平静。】

    【平静地像是早有预谋。】

    【当时我只有一个的想法，那就是可惜没能死在合籍大典之后，没能以绝尘师兄道侣的身份死亡。】

    【在绝尘即将杀了我的时候，本该堕魔的小扶生突然出声。】

    【他还存有理智，也就是说还有救。】

    【为此我违背了最开始的计划，在绝尘的剑下抢走小扶生，不计任何代价，只为了他能活下来。】

    【现在，小扶生活下来了。】

    【我希望师兄也能活下去。】

    【我们年少相识，除去最开始的那段时光，他一直都很照顾我，给予我旁人不曾有的特殊对待，无尽海，蓬莱洲，九幽落峡谷...... 这些地方，都是他带着我踏足。】

    【我...... 放不下他。】

    【他本该成神。】

    【不该陨落下界。】

    云华道君从始至终，语气都很平静。

    好似讲述的并非自己亲身经历，而是一个道听途说的陌生人记忆。

    【...... 那你呢？】宋知忆问。

    云华道君缓缓闭上眼，嘴角还是那抹和平日一般无二的弧度。

    【你不会死的，这个阵法，只不过是将你身上的部分气运归还天道。】

    宋知忆沉默片刻，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不会死？你真的确定？】

    宋知忆不觉得天道会这般大发慈悲。

    云华道君没有回话。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在宋知忆看不见的地方，他身上的白色光团渐渐脱离自身，向上方那圣洁的光芒云层而去。

    好似归家的孩子一般。

    宋知忆看不见自身的气运，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好似眼睛一闭，就能立刻陷入昏睡。

    直觉告诉宋知忆，一定要撑住。

    系统09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宿主身上的气运被吸走，差点尖叫出声。

    我艹啊啊啊啊————

    宿主的幸运值本就不高，还要被夺走一部分气运，还让不让它完成任务了！！！

    于是系统拼了命地试图说话，或者神识传音联系上宿主。

    可那都是无用功。

    眼见宋知忆身下血红色的阵法即将勾勒完最后一笔，系统09心情焦躁到差点自爆。

    “叮铃铃。”

    在一片狂风的呼啸声中，突兀的铃铛声响起。

    系统09敏锐侧头，捕捉到一抹红色纤细的身影，身着华纱，金钗挽发，轻飘飘地落在那阵法之中。

    系统09愣住。

    那...... 是谁？

    系统09不知道，只见那个身影落下后仅仅几息，便化为同阵法一般无二的血红光芒，融入阵法。

    血光彻底融入阵法，代替云华道君的血，勾勒完阵法的最后一笔。

    【天神之术，逆】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系统09与宋知忆的脑海中响起。

    他们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但又好似知晓是谁。

    话落的一瞬，世界寂静。

    寂静不过两秒，上空的纯白色光芒，好有从宋知忆身上剥夺下来的纯白色光团，突然动了。

    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朝宋知忆体内涌入。

    巨量的气运涌入，宋知忆的神魂陷入片刻的空白。

    在那一片空白中，宋知忆“看见”了一个熟人。

    一个十几年不见的熟人。

    洛宁。

    比起当年不过及笄的洛宁，现在的洛宁彻底长开，面庞精致，巴掌大的脸并不过分骨感，也不过分圆润，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适中，皮相与骨相完美结合。

    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足以勾走任何生物的心神，含笑的唇让她看上去极易亲近。

    “你不是洛宁。”

    第一眼便认出洛宁。

    也第一眼否定她是洛宁。

    “洛宁”眼神淡漠，直直看着宋知忆：“吾将此界压与汝身，不可败。”

    闻言，宋知忆嗤笑一声：“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你曾经是天道？”

    “还有，洛宁怎么回事？你杀了她？”

    “洛宁”神色依旧：“她本就是吾。”

    闻言，宋知忆眼神一凝。

    “什么意思？”

    “洛宁”看在气运的份上，难得解释两句。

    “洛宁，为吾选定的纠正者，天命偏移时，可借此纠正。”

    宋知忆大概懂了。

    “洛宁这个名字是你故意起的？”

    “洛宁”沉默。

    沉默，便是默认。

    之前一些被宋知忆忽略，令他疑惑的事，此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可能是气运加持，宋知忆想到了一些往日联想不到的东西。

    “洛宁”，一开始就是天道安排的棋子。

    是天道安排监视，也是刺激洛泠鸢的一枚暗棋。

    这颗棋子的存在，时刻提醒她上一世的身份，让她一刻不停地提高修为向上走，但却因为差了最为关键的部分气运，究其一生都无法飞升。

    最后，若安全击败域外之敌，本界安全，天道就可以利用这颗棋子还有运劫，去刺激洛泠鸢最在意的点，使她彻底堕魔，随即被叶君临斩杀于剑下。

    当真天道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