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倒台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葛淮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这结局他早已预料到了。
    革委会能是啥好地方,他爸本就不是啥好东西,可即便是知道,当这一切发生时他还是茫然无措。
    “哦,你不是早跟你爸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想到他们父子不和,姜岁觉得他应该不会受牵连才对。
    “嗯……要不我这工作也保不住,早跟着一起去农场改造了。”
    怎么说都是他亲爹,哪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葛淮不欲多说,而且现在这场合也不对。
    “你午休吧,我还有事儿,等空了我去找迟聿。”
    姜岁点了点头,“行,你保重身体。”
    好歹在乡下相处了一段时间,姜岁瞧他这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需要帮忙说一声。”
    “知道。”
    走出去的葛淮扬起手摆了摆,背对着姜岁的他早已红了眼眶。
    这段时间他再次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往日那些对他称兄道弟的人,如今都离他远远的,甚至还要踩他两脚。
    此刻能对他伸出援手的,哪能不令他动容?
    回了宿舍,栓上门,姜岁就进了空间别墅。
    迟聿正拿着奶瓶哄宁宝,可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习惯了,中午这顿必须是母乳喂养。
    奶瓶都递到了嘴边,她愣是不喝。
    迟聿哄了她好久,好不容易她倒是张嘴了,可叼着奶嘴她就不吸。
    这操作,把迟聿整得都没脾气了。
    “瞧把你能的,说你脑瓜子聪明,你还真端上架子了。
    牛奶咋就喝不得了,晚上不也喝得挺香吗?一样的味道,缺啥了?”
    “啊啊啊……”
    宁宝一张嘴,奶嘴从她嘴里脱落了,哄了这么久又白费功夫了。
    迟聿心塞塞,“你个小东西,还有脾气了,跟我争什么,老子哪句话说错了?”
    “啊啊啊……”
    宁宝张开手,小短腿瞪了瞪,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前方。
    迟聿这才发现了异常,回头就看到姜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某人不是说闺女这聪明的脑瓜子随他吗?”
    “呵呵,也随你。咱们的机械工程师大人,辛苦了。”
    迟聿讪笑着将凳子放到了姜岁跟前,殷勤地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肩膀酸不酸,要不要小的替你捏捏?”
    这狗腿劲儿,姜岁都无力吐槽,“行了,你走开,我要喂闺女。”
    “得咧。”
    这么久以来姜岁喂奶时都不想他在场,迟聿自觉将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俩。
    他转身去了厨房,姜岁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哄闺女喝奶费了不少时间,这会儿饭菜都在锅里温着。
    “我今天吃饱了,你自己吃。”
    听到碗筷碰撞声,姜岁朝厨房喊了一声。
    “喝点鱼汤吧?今天刚从别墅前的鱼塘捞的,可新鲜了。”
    “是吗?那些鱼都可以吃了,大不大?”
    宁宝依偎在姜岁怀里,这会儿吃饱喝足,她开始犯困了。
    姜岁抱着她进了餐厅,想看看迟聿捞起的鱼有多大。
    当初放进池塘的都是半大的鱼苗,他们都没咋管过,任由它们野蛮生长。
    “长得不错,瞧着个头不小。”
    姜岁坐了下来,迟聿替她舀了一碗鱼汤,“尝尝看。”
    “我吃饱了,喝不下这么多。”
    尝个味可以,但这么一大碗鱼汤,姜岁是真喝不下。
    以往回来,她都会再吃点的,今天咋一碗鱼汤都喝不下?
    迟聿不由多问了一句,“中午食堂啥菜,吃这么香?”
    “老样子,跟同事一起吃饭,看她吃得香,我不自觉吃多了。”
    姜岁拍了拍怀里哼唧的闺女,“给我拿个碗过来。”
    “能喝多少喝多少,剩下的我喝。”
    迟聿没有起身,面上平静,心中却起了惊涛骇浪。
    同事,什么同事?
    以前可没听岁岁提起过同事,新来的?
    男的,还是女的?
    姜岁闻言也就作罢了,反正自己的剩饭他也吃过,她低头舀了一勺鱼汤。
    刚塞进嘴里,就听到迟聿幽幽道,“男的,女的?”
    “什么?”
    姜岁懵了,她也就随口一说,压根没在意这些,哪知道迟聿问的啥意思。
    虽然很不想反复提起来加深印象,迟聿还是闷闷道,“同事,你刚说一起吃饭的同事。”
    “你瞎想什么呢,当然是女同志了。”
    姜岁放下勺子,一本正经看向了迟聿,“迟聿同志,我有必要跟你强调一下,我已婚,还生娃了。
    在这个男女作风严谨的年代,我这类妇女跟男同志都有壁,只能跟女同志玩。”
    “哟,‘只能’,啥意思,你这是受这个时代的限制了?”
    迟聿轻易就捕捉到了姜岁话语里的漏铜,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少在这里无理取闹,无论是不是在这个时代,我都没其他心思。”
    迟聿傲娇抱胸,“最好这样,我在家里相妻教女,你可不能辜负我,被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迷了眼。”
    “知道了,一天天的,戏真多。”
    姜岁舀起一勺鱼汤往他嘴里送,“家里辛苦你了,多喝点鱼汤。”
    ……补补脑子!
    “媳妇儿喂得鱼汤就是鲜!”
    见他又高兴了起来,姜岁都见怪不怪了,这人很好哄。
    以前的他们都斗成乌鸡眼了,但凡能说一句软话,也不用等到这辈子了。
    怀中的宁宝拱了拱,姜岁低头看了过去,瞧着她熟睡的样子,姜岁心软得一塌糊涂。
    希望她的孩子能健康成长,不像他们情路曲折,未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对了,我今天碰到葛淮了,他家里出事了……”
    姜岁将见到葛淮的事情一股脑全告诉了迟聿,“等你见了他,估计都要认不出来。”
    “这么严重,我明天过去看看。”
    刚认识那会儿结交,迟聿拿他当人脉处着,后来他们彼此拿对方当兄弟。
    如今兄弟有难,迟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葛淮养腿伤那会儿家里送来好吃的,他都没吝啬过,往她家送了不老少,姜岁自然不会拦着。
    “钱票都在抽屉里,能帮咱尽量帮一把吧。”
    “嗯,媳妇儿,谢谢你。”
    迟聿握住了姜岁的手,两辈子能得此一心人,他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