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旁边看，是抱着小猫的清风。

    清风摇头：“我生下来不久，娘亲就没了。”

    这回不等大夫一一看过去。

    李青泽主动回答：“我生下来不久，就被我娘亲丢了。”

    圆曦头都不抬，下巴往李青泽方向一点：“我跟他一个妈。”

    苏梦白和林明月就更不用说了。

    大夫也没想到这一圈人里竟然凑不出一个妈。

    两眼发直。

    想想。

    看着林明月，点头，说：“也不一定非得是母爱，父爱也行。”

    这回怕伤害痴花，就没问痴花。

    好。

    大夫把这群人唯一有爹那个跳过了。

    直接把目光看向小猫，问：“父爱，懂吧？”

    小猫觉得这天看久了也腻歪。

    低头看地。

    这家里真是一点儿待不下去。

    一会儿要爹一会儿要妈，尽是些她没有的东西。

    压力给到清风。

    清风：“过。”

    大夫：“？”

    清风委婉：“我爹娘一起死的。”

    大夫：“……”

    李青泽点头附和：“我爹娘一起把我丢了的。”

    圆曦把李青泽一头白发揉得跟鸟窝似的，又去揪他额前那抹灰色。

    李青泽斜睨：“干嘛？”

    圆曦笑：“叫声爹，我让你感受下父爱？”

    李青泽笑骂：“我去你妈的！”

    大夫再看苏梦白和林明月。

    两人都是摇头。

    啧。

    很难评。

    突然想起紫阳从头到尾没开过口。

    大夫把最后的希望放紫阳身上了。

    紫阳掐指一算，说：“我爹娘如果投胎不排队，今年也就比我小两岁。”

    大夫两眼一黑：“我寻思你们这也不叫孤儿院啊！”

    “好好说话。”清风不满，看了眼痴花，跟大夫说，“别骂人啊，她爹还没死呢。”

    “哎哟！”大夫没想到还有个活着的，忙问痴花，“那父爱，你可懂？”

    痴花眼角泪花还没干，又开了朵。

    苏梦白劝大夫别提这茬：“她爹杀了她妈，和她妈全家。”

    大夫：“？”

    苏梦白：“哦，不好意思，不算杀光，漏了个。”

    他指了指自己。

    大夫突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清风有些烦躁，捏捏眉心，没好气道：“那个什么父爱母爱，就非要不可？”

    小猫不懂他的燥意从何而来，伸手帮他揉眉心。

    清风对她笑笑，示意他没事。

    又握住她手，轻轻摩挲她指尖。

    大夫觉得清风说话莫名其妙：“有父有母，为何无爱？”

    “我怎么知道？”清风嗓音冷得吓人，“我们这些人，自小没有爹娘爱，不也好端端长这么大了？”

    大夫把几人一一看过。

    很理解点头：“各位都是人中龙凤，自然不需要这些俗物。”

    “什么意思？”清风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你说我这——”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在外人面前，称呼林明月儿子。

    索性跳过。

    “他不是人中龙凤？”

    大夫实话实说：“不落人后，但也不在人前，就是个普普通通小孩子。”

    “不可能！”苏梦白拍桌而起，“我那么优秀的基因，怎么可能生出个普通孩子？”

    林明月：“……”

    不是，少爷你比我还激动，这不合适吧？

    清风也很激动，瞟一眼痴花，破口大骂：“你们俩怎么这么没用！居然生出个废物！”

    痴花：“……”

    孩子还在呢，说话倒也不必这么尖酸刻薄就是说。

    “大外孙别听。”李青泽又去捂小孩耳朵了。

    “是恶评。”圆曦补上。

    “神金！”清风现在逮谁骂谁，骂完一魔一佛，又扭头为难大夫，“怎么，这爱是非要不可？”

    “非要不可。”大夫坚持，又妥协，“退一万步说，各位人中龙凤长这么大，难道就没遇着教会各位去爱这世间万物之人？便是没能教会，总归是教了的吧。”

    不得不说，这大夫，确实有点儿东西。

    此话一出，清风想起他早逝的先生，李青泽和圆曦想起那老和尚，苏梦白想起苏父，便连紫阳，都想起小时候，和师尊，在山上的日子。

    只有林明月和痴花，互相看了眼，心酸至极。

    一人曾为奴为仆几十年，生死不由己。

    一人在那冰冷皇宫，周遭虎狼环伺。

    他们这样的人，能相遇相爱，已是人生不幸中最大幸，哪里还能再分出爱，去给那意外出生的孩子？

    紫阳问大夫：“若是在无爱中长大，这孩子往后，会如何？”

    大夫想了想，说：“天真又愚蠢，还缺爱，旁人只要对它一点好，它便如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话还没完，众人眼光不约而同投向——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