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上了马车后才发现这马车不仅外面看着华贵,里面亦是布置得十分舒适奢华。
    内里还供了暖炉,进入瞬间便觉温暖异常。
    马车的座位之上和落脚处均铺着厚厚的貂绒,车中央则放置着一张案几。
    案几上还放置着各色点心吃食,以及……话本?
    叶阮有些讶异的看了看正闲适的靠在主位上的君湛。
    这可不像他的性子。
    虽然上次在石洞中时他说过会将她真正当做自己人对待。
    可这“自己人”的待遇,未免也好得过分了一些。
    君湛迎上她疑惑的眼神,似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此去温泉山庄需要两日的路程,我身上带伤,江嬷嬷便让人备了父皇先前赐下的这四驾马车来,以免路上颠簸”
    “这些东西也是她怕你路上乏味特意准备的。”
    叶阮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嬷嬷费心了,王爷背后的伤可好些了?我方才瞧着王府的府医似乎没有随行。”
    君湛淡淡嗯了一声道。
    “他告假了。”
    叶阮闻言不由有些纳罕。
    君湛那日受的伤并不算轻,这次前往温泉别苑也是打着养伤的幌子,这府医无论如何也该随行才是。
    只是她也没有多想,只当君湛并不信任府医,不想让他察觉他此去是为了治疗腿疾之事。
    左右这换药之事并不麻烦,她顺手做了便是。
    “这次王爷在陛下面前对舅舅与云家军的贡献大加肯定,让陛下多番嘉奖于他们,臣女代云府先谢过王爷了。”
    君湛今日本就因为转道来云府接人心中不快,此时听她话里话外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云家人而他排除在外,心中忽而隐隐起了波澜。
    先前救灾之事,她不也是推他出去替云家遮掩,以防君离的猜疑吗?
    “本王不过如实回禀,况且你毕竟姓叶,便是要谢,也不该是你。”
    叶阮愣了愣。
    她为云府筹谋之事,在他面前一直是光明正大的,今日他这话怎么听着倒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眼下她也不想顶撞于他,只笑了笑道。
    “王爷说的是!”
    君湛只瞥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继续拿起先前手中的书本开始心无旁骛的看了起来。
    叶阮见他不欲继续交谈,也没有继续没话找话。
    目光又自马车内环视了一圈后,便从侧坐上站起,走到那案几旁铺好的软垫上坐下,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本话本来看。
    这话本作为消遣之物,在京中贵女间也是颇为盛行的,只是细想之下她这两世其实都未曾看过。
    此时与这冷冰冰的人同处一处,找些事做倒是可以免去一些尴尬。
    不过,她只翻看了几页后面色便不由自主的变了变,这话本……
    名字虽看上去颇为正经,但这内容……
    西林民风原来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吗?
    倒是她孤陋寡闻了。
    叶阮面色一红,忙将那书塞回最底下,重新挑了一本来看。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马车中的暖意让人昏昏欲睡。
    昨夜叶阮到云府时已经折腾到很晚,只看了不过半个时辰便伏在案上睡着了。
    原本似心无旁骛看着手中书籍的君湛这时才放下手来,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细细的打量着她。
    这其实是他放下前世的芥蒂后,第一次见她。
    昨日的事长风长宁已经向他回禀过了,许是重创了叶府那几个人,她那弟弟又知了事,她看上去整个人似乎轻快了许多。
    这手拿话本伏在案上小憩的样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她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娇态了。
    他不由轻轻勾了勾唇。
    想到她方才的小动作,他伸手将被她压在底下的那个话本拿了出来。
    翻看之下,修长的手指一僵。
    这林嬷嬷真是……
    为了让他成婚,“不择手段”得很。
    他面无表情的将那书塞了回去,只是目光转到一旁她脱下来的斗篷时,眉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想起上次自安阳县回来的路上,她一脸肯定的说若是云家提亲,她定会应下的场景,他的心不由紧了紧。
    那云二年少便在京中颇负才名,这爱竹的习性亦不是什么秘密。
    若说重阳那日只是凑巧,她今日这一身装扮。
    是已经和云府挑明,达成什么共识了吗?
    他记得她及笄的日子,便是在明年开春的时候。
    心中忽有些心烦意乱。
    君湛盯着那翠绿色的斗篷,忽而伸手将那斗篷往前勾了勾,盖到那雕花的暖炉之上。
    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看起了书。
    叶阮闻到一股异味醒来时,便见那衣服上已然烫出一片黄黄的焦痕。
    她瞬间惊醒的将那衣服扯了下来,
    君湛这才似被她惊动般转头瞥了她一眼。
    “怎的这般不小心,下次放衣物时记得离这暖炉远一些。”
    叶阮嘴上应着“臣女知道了,下次会更加小心的。”,但看着手上烫毁了的衣服,眼中却满是疑惑。
    这衣服是今日一早舅母所赠,舅母还特意寻了相配的簪子给她戴上,她分明记得她放衣服时,特意避开过这暖炉的,如今倒是平白辜负舅母的一番心意了。
    君湛见她抱着衣服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声音中隐约凝了一丝寒意。
    “一件衣服罢了,也值得你这般。”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是这般在乎身外之物之人。”
    叶阮只觉这人今日格外古怪,话里话外颇有几分针对于她的意味。
    说好的自己人呢?
    “让王爷见笑了,这衣服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这衣服的人和心意。”
    君湛握书的手紧了紧。
    “你昨日宿在云府,是云府的人所赠?”
    “正是,可惜今日才头一回穿……便被小女粗心大意毁了。”
    叶阮说着又抬手抚了抚那焦黄处。
    碍眼。
    实在是碍眼!
    她如今大仇未报,倒是有心执着于这男女私情了。
    君湛压抑住心中升腾起的莫名怒意冷声道。
    “大事未成之前,本王奉劝叶大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过多纠结在这私情之上!”
    这亲情乃人伦纲常,怎能说是私情呢?叶阮心中不服正待辩驳,便见那人已经合眼假寐。
    叶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