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里长大的人是很明显的。
最起码只有先被爱，才会知道怎么爱自己，然后才能去爱别人。
叶开就是这样，他的手机里永远不会缺少女生的短信。
早午晚安，总有女孩子主动向他分享自己的日常，精心设计过的图片，看似是分享自己的食物，实际上是自己拉长过的腿。
叶开的身上就是有这样的气质，自信，不张扬，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温暖，让周围的人都对他充满好感。
先随便应付了几个给他发消息的女生，叶开翻阅了一下宿舍群里的消息。
自然在讨论的都是江宁府的变态杀人魔。
“我艹啊……快看，最新的一起，已经是第十八起了……太可怕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可怕的人，联邦政府真拿他没办法吗？这都已经死了七八十个人了吧？”
“九十三个，我稍微数了一下，最小的才三岁，最大的六十二岁，全都是一整个家庭，无一例外。”
“不过好像死的都是普通人……除了那个仓库里的那群黑道分子。”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黑道分子？”
“我爸跟我说的，说现在都在顺着那群人身上查线索呢，普通人是肯定没有办法9的。”
“王安，叶开，要不然你们也回学校？学校里总归要安全一点。”
“我才不要呢，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就正好找上我们，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倒也是。”
“王安，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在看着呢。”
“你也不回来？”
“嗯……我也不回去了。”
那个杀人魔王安根本没放在心上，之所以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是时间太仓促罢了。
要是真的惹急了，江宁府进入戒严状态，别说杀人魔了，就是真正的魔来了也不够江宁府的大佬们砍的。
“我嘞个艹！！！你们快看，又开直播了！！！”
叶开果断的点开链接。
原本以为会看见尸横遍野的景象，但是却没有。
直播间只有一面空白的墙壁。
墙壁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十几个陆续的出现，然后站在镜头的前方。
站位呈现出一个三角形，最前方的人明显就是昨天晚上发话的人。
所有人的身上都穿着黑色的袍子。
遮挡着面容，声音也都经过修饰。
“主啊，欢迎您的降临，您虔诚的信徒再次给您献上最佳的祭品。”
“带上来。”
一声令下，从一边压上来三个人。
明显是一家三口，男女看起来都四十多岁的样子，孩子看起来十几岁，是一个小女孩。
身上穿的衣服很整齐，表情除了惊慌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的痕迹。
“赵文博，男，四十二岁，现任江宁府林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在职务之便威胁、性侵自己的学生，致使自己的学生跳楼死亡，却不思悔改。”
“李菲，女，三十九岁，教师，在教课之后收受贿赂，对学生的家庭情况不闻不顾，课堂上体罚，殴打，辱骂学生，造成两名学生自闭退学。”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都是在污蔑，我没有！！！”
李菲不断的摇头，说自己没有做出这些事情。
但是领头小军躲在黑袍下，他根本不在乎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小非，十七岁，在学校里霸凌、殴打学生，拉帮结派。”
“虔诚的主啊，这就是我给您献上的祭品。”
小军假模假样的双手合拢，抬起头。
下一秒，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原本的信徒全部离开，只剩下一家三口跪倒在地上，李菲仍然在不断的念叨着：“我没有，救救我……”
三个人的身体突然全部悬浮到了天上，然后猛地爆开，可诡异的是血液却慢慢聚拢在一起，成为一个大大的血球，最后才突然落下。
原本洁白的墙壁变成了红色。
溅落的痕迹似乎遮挡住了摄像头的视野，直播关闭。
短短十分钟时间都不到的直播，瞬间就让本就躁动不安的江宁府变得沸腾了起来。
这是小军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主意。
昨天晚上他们迫不得已，为了从高珑的手下逃生，这才开启了直播帮忙宣传……一开始小军只是认为高珑这个疯女人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名头。
但是直播结束后，小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管怎么样，自己三兄弟都已经被卷入进去，逃不掉了。
如果高珑被抓，他们三人也一定会被盯上。
为了活的好一点，小军决定帮高珑稍微扭转一下形象……
帮忙把她杀人魔的形象扭转成为一个惩恶扬善的义警，最起码别惊动那些顶级大人物的神经。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惩恶扬善……那谁管，只要宣传出去是真的就行。
这一家三口倒是真的，是小军派手下筛选出来的一家子混球，后面嘛……真真假假，没人会详细的去思考的。
而且，高珑和那个不认识的男人似乎也并不排斥帮助他。
所以一夜之间，小军就成为了血魂教的三长老，他的两位哥哥自然就是大长老和二长老。
“小军，这样真的……值得吗？”
“哥，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我们目前只能这么走下去了，如果还想活的久一点的话。”
“……嗯，行吧，我支持你。”
贾尼依然带着墨镜，小军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此时也只能如此了。
“相信我，与其毫无目的的让他们两个四处乱杀人，倒不如……稍微利用一下。”
原本贾尼三人的目标，就是打败高家，然后成为新一代的“高家”，取而代之。
高勇死了，帮助高珑和他们的目标并不冲突，反正那两人只杀人，也不管事儿。
叶开的聊天群。
“呼……这下应该不用担心了吧？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你相信了？他们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你看网上，那几个人的信息都爆出来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才好呢。”
“江宁府这么多人，总会有很多败类，有的时候就应该以暴制暴。”
“叶开，你看这篇文章，究竟是暴徒？还是黑暗中的骑士？写的真好。”
当然好了，小军找枪手写的。
一下子，整个江宁府的氛围瞬间就被扭转了过来。
从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变态杀人魔，变成了惩恶扬善的义警。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相信，但是只要有人信这一点，其中就会有巨大的操作空间和转圜的余地。
甚至网上有清醒的人说杀人魔就是杀人魔，有人会反驳他。
“你这么害怕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激动什么？”
世上还是蠢人多啊。
乌合之众聚在一起并不会比的过诸葛亮，甚至会变得更加失去理智。
叶开本能的觉得这样不对。
但是……似乎他的舍友已经开始对那个杀人魔出现了好感。
所以叶开识趣的并没有在群里说自己的看法。
“爸，妈，我出去转转。”
“好，晚上回来吗？注意安全。”
“回来的，我知道了。”
叶开出门了。
……
……
另一边，杨清等人也看完了直播。
坐在车上，勾元对杨清问道：“有什么看法吗？”
“我不理解。”
杨清皱着眉头。
“不理解？这有什么不理解的，有人想浑水摸鱼呗。”
“不，我不理解的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直播杀人的过程。”
“这咋了？”
刚刚直播间里的事情，会造成的影响杨清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这就和之前的猜测相违背了。
原本杨清以为杀人魔是为了引起恐慌，但是为什么会……出现信徒呢？
甚至还要帮助信徒杀人？
所以杀人魔究竟要的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动机。
任何事情的发生，一定会有一个动机和因果关系。
杨清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而是转变话题：“直播杀人，这种事情明显和之前的杀人风格是割裂开的。”
“只有两种可能，那群黑衣人在虚张声势，作出假象，吸引信徒；又或者是……那个杀人魔和黑衣人达成了合作关系，所以才会配合他们。”
“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一开始杀人魔就连为了让别人发现尸首，都要故意把血液控制流出门外，再看今天呢？直接坠落，并没有更加精细的控制。”
“这足以说明风格已经发生了改变……更加危险了。”
杨清看向云想容。
“云姨，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暂时还没有。”
孟思宇突然开口。
“我倒是有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还要特地控制血液凝聚成一个球然后再落下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个我大概知道。”
云想容接过话茬，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暗金色的巴掌大小罗盘。
“人有精气神，然而实质上，人之精根源于先天，人之始于精血之原，非精血无以充形体之基。”
“什么意思？”一群人摸不着头脑。
“就是说，凶手把血液汇聚，看似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血液，实际上，是为了提炼精血，因为只有精血才能让凶手保持自己的形体。”
“是这样的，我怀疑……”
云想容没有说出来，因为有外人在。
但是杨清却知道云想容的意思，那就是有人受到了黑气的影响，开始杀人，并且扩散恐惧，但是最主要的目的，却还是提炼出精血来孕养自己的身体。
云想容看向天空。
今天实在是一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太阳惬意的照射。
然而在云想容的眼里，此时的江宁府似乎被一朵巨大的黑云缓缓笼罩，有一种黑云压城风雨飘摇之感。
“怎么了？”
看见云想容发呆，杨清点了一下。
“没事，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联邦已经开始在追踪直播的那些人了，因为那三个人是被抓走了，所以怀疑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我们要不要……”
“走吧，跟过去。”
……
……
恐惧是一种抽象化的概念。
有的人半夜出门，看见自己的门口突然多出来一双红色的布鞋，就会被吓的钻进被窝。
有的人看见大街上站着一个手持电锯的三米高壮汉，也只是在疑惑为什么能长那么高。
恐惧是因人而异的。
这一点，李梦肖比谁都要清楚。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下山是要做什么。
作为蜀山剑派的弟子，护卫天下是他们的职责，当时，接到消息，在一个偏远的城池内，出现了可怕的杀人事件。
所有人都被吓的纷纷出逃……他所在的世界要比现世封闭许多。
造成的影响也更加可怕。
城市很快就十室九空。
他和自己的几位师兄弟一起去探明真相，其中一位师兄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有魔在作祟。
这个魔头在吸食人类的恐惧，借用人类的恐惧来让自己壮大。
虽然知道缘由，可是却并没有办法。
因为魔是无相的。
魔只是一个统一的称谓。
有的人修炼过程中没有经受住七情六欲的考验，就会入魔。
但是这种入魔只是自己的变化。
真正的魔可以附着在任何人的身上，从所依附的人身上汲取养分，当壮大之后就会离开。
这个过程甚至本人都有可能不会有任何的察觉，直到有一天魔占据了他的身体。
一般来说，魔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但这种情况并不绝对。
总之，为了抓到这个魔，为了让魔不再危害人间，于是李梦肖的一个师兄，以身饲虎，在城池里枯坐了三十六天，引得魔上身。
蜀山有一部正心诀，默诵此法门，可以让自己清心寡欲，远离红尘的干扰。
师兄引得魔上身之后，便不间断的默念此法门，其他人则是护送着回山。
按理来说，绝大多数魔都是一种无形无相的生物，没有自我的意识和思考，但是很明显，这一个魔已经成了气候。
吸收了一个城池数万人的恐惧，魔已经有了自我的意识。
在附着于师兄的身上之后，魔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汲取任何营养。
像一个寄生虫生活的魔是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
可是……它出不去了。
魔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