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要不要手术，我又想起了逝世多年的沐阳爸爸余明。其实现在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幸福美满了。而且也有了小孙子。不论是孩子们的经济，还是家庭。我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想听天由命，想放弃治疗。毕竟手术的过程是痛苦的。而且术后的恢复，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也是个未知数。

    想起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充斥着各种未知。早期肺腺癌，手术切除后五年生存率在70%以上...

    确诊当时医生的声音，几天内轮番在我脑海中回响。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余明。他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梦中的他向我伸出手，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我却怎么也听不清。

    惊醒时，枕头已经湿了一片。窗外晨光微熹，我轻手轻脚起床，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本相册。照片里的余明笑容灿烂。那时候的我们幸福快乐。

    奶…奶…

    在我沉浸在回忆的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佳林抱着孩子出现我的卧室门口。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从门口传来。小孙子光着脚丫，瞪着小腿，怀里抱着他的小熊玩偶。

    看到佳林和孩子，我慌忙擦掉眼泪。生怕被佳林发现，我的情绪变化。

    宝贝怎么醒这么早？

    我走向佳林，接过了她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小手摸着我湿润的脸颊。我亲了亲他的额头，他身上的奶香让我心头一软。

    佳林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正准备开口。但看到了相册，以为我是在思念余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早餐桌上，我依然拼命掩饰自己。

    妈，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佳林递给我一杯热牛奶，眼神朝着我的探究。

    我避开她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说。

    没事，有点失眠，可能是换季的关系。

    沐阳低着头吃力的啃着手里的包子，暄软的包子，此时在沐阳嘴里像是钢铁一样坚硬。

    哦！好吧！

    佳林，今天你和小王是要带宝宝去上早教课吗？

    听到我说话，小王擦着手从厨房出来。

    大姐！是啊，佳林约了十点的亲子游泳课。我负责后勤，佳林和宝宝负责尽情的快乐。

    小王走过来坐下后，轻轻的摸了摸宝宝的脸蛋。

    我们小宝贝最喜欢玩水了，对不对？

    宝宝咯咯笑着，把米糊糊抹得到处都是。像是在回应小王的话。

    吃过早饭后，我刻意等着沐阳陪着奶奶去晒太阳，佳林和小王出去。趁家里人都出门后，我才独自出门，来到余明的墓前。

    来到墓园，我看着墓碑上已经褪色的照片，心里感慨无限。我俯下身子，用手摸着冰冷的石碑。

    小明！我们可能很快就见面了。你还好吗？

    这时，风穿过松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蹲下身，拔掉坟前的杂草，就像以前在他临终时，照顾病床上的他一样仔细。

    紧接着，我又哽咽着对着石碑说。

    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高，可是...我记得你最后那段时间有多痛苦。我不想经历那些，给孩子们添麻烦。

    一片枯叶应景的飘落在碑前，我盯着它发黄的边缘。接着诉说。

    我们的儿子沐阳，现在已经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了。我没有愧对你，更没有对不起你。而且儿子和儿媳，还给我们生了个可爱的孙子。样子一看就是你余家人。长得和你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我就这么自言自语的，在墓园里待了很久。把心里的话，和余明统统说了一遍。

    从墓园回到家时，佳林和沐阳表情凝重的，坐在沙发上，沐阳奶奶眼圈泛红。小王带着孩子在阳台上玩耍。

    看到这场景，我就知道这是沐阳和大家说了我的身体情况。我想解释一下，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佳林看着我，眼泪夺眶而出。

    妈！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一起商量，尽快手术。

    此时沐阳也瞬间泣不成声

    你不能这样...不能像爸爸那样丢下我们...

    此时，我的眼泪终于决堤。小孙子被哭声吸引过来，看到大人们都在哭，小嘴一瘪也要哭。

    那天晚上，我们全家人围坐在客厅。连亲家老两口都特意赶了过来。沐阳奶奶握着我的手不停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