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三人迅速靠近迷雾边缘。
为首的孙悟空，身披袈裟，虽仍是毛脸雷公嘴的猿猴相貌，但那双火眼金睛中却不见往日的跳脱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周身佛光流转，庄严肃穆，昔年的冲天妖气已化为祥和却磅礴的佛门伟力。
唯有眉宇间偶尔闪过的一丝锐利，还依稀可见当年齐天大圣的影子。
“猴哥，这……这是咋回事啊？”
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看着前方翻涌的漆黑迷雾和其中若隐若现的狰狞怪物，胖脸上满是惊疑。
孙悟空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看着不断陨落、败退的神明，平静开口：
“不知。但此灾非同小可，非是一般妖魔作乱。”
他的声音沉稳，“先阻住这雾再说。”
说罢，他身形一动，已率先冲向迷雾最汹涌之处，火眼金睛扫过翻涌的迷雾，眉头紧锁。
孙悟空看到的不仅仅有迷雾吞噬万物，更有无数怪物躲藏其中。
“哼，藏头露尾的孽障！”
孙悟空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金光灿灿的金箍棒已然在手。
那棍子见风就长，瞬间化作擎天巨柱般大小，其上佛光与神力交织，散发出磅礴威压。
他抡起金箍棒，对着迷雾边缘一处阴影密集的区域猛地横扫过去。
轰——
棍风过处，空间都泛起涟漪。
几只刚刚探出迷雾、散发着克莱因境气息的怪物，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那无匹的力量碾成了齑粉，连同周遭的迷雾都被清空了一小块。
然而，迷雾只是剧烈地翻腾了一下，更深处的黑暗涌动，瞬间便将那空缺填补。
更多的、形态各异的怪物从中孕育、爬出，嘶吼着望向这边，眼神贪婪而疯狂。
“这雾……好生古怪！”
“大师兄，你看那边！”
猪八戒指着远处一道摇摇欲坠的神光，喊道：“那不是巨灵神吗？快顶不住了，俺老猪去也。”
说罢，他抡起九齿钉耙，肥胖的身躯却异常灵活，驾起云雾便冲向那片区域，口中高喊：“巨灵挺住，俺净坛……呸，俺天蓬元帅来帮你。”
沙悟净则一言不发，默默握紧了降妖宝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战线的另一侧，帮助几位正在苦苦支撑的仙神稳固阵脚。
孙悟空刚才那惊天一棒，自然也引起了其他神明的注意。
“是大圣！斗战胜佛来了！”
“太好了，有齐天大圣在，说不定能逼退这妖雾！”
不少神明精神一振，纷纷欢呼。
要知道，这位爷当年大闹天宫时是何等威风，成佛之后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一位身着星宿神袍、气息有些萎靡的神明飞到孙悟空近前，焦急道：“大圣，您看这可如何是好？这迷雾邪门得很，能侵蚀我等神力，久战之下，只怕……”
孙悟空摆了摆手，火眼金睛死死盯着翻涌的迷雾核心，周身战意升腾。
他低吼一声，周身佛光神力轰然爆发！
一尊顶天立地的巨猿法相在他身后凝聚，那法相面目威严，身披佛光！
“开！”
巨猿法相怒吼，巨大的拳头缠绕着刺目的佛光与神力，如同一颗陨星，狠狠砸向迷雾最浓郁的中心！
轰隆隆——！！！
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大片大片的迷雾被逼退，露出了后方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甚至能隐约看到迷雾深处一些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阴影轮廓。
然而，一击之后，孙悟空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佛光与神力在接触到迷雾的瞬间，竟像是被某种东西不断消磨，消耗速度快得惊人。
那迷雾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就连他的攻击，大部分威力也被其生生承受、化解掉了。
“这天降的灾劫，果然麻烦……”
孙悟空收拳，巨猿法相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
迷雾再次翻滚着，以更快的速度反扑回来。
……
远处，高空中。
杨戬看到孙悟空那惊天一击竟也未能真正撼动迷雾根本，反而似乎激起了更强烈的反扑。
他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骤然收紧，额间神目精光一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林七夜见状一愣，下意识伸手想拦，却抓了个空。
“真君！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昆仑镜重现的过往！你此刻过去，也无济于事，不如……”
杨戬回头看向林七夜，不等他说完，便斩钉截铁地打断：
“纵是过往幻影，眼见同袍苦战，怪物逞凶，我杨戬怎能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他周身神光暴涨，已然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下方战场而去！
“就是！看着都憋屈死了！”哪吒早已按捺不住，脚踩风火轮，乾坤圈在手，混天绫飞舞，“我也来凑个热闹！”
杨戬一边俯冲，一边运转神通。
一尊身着甲胄、面容英武、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庞大法相迅速凝聚。
正是清源妙道真君法相！
“猴子，我来助你！”
杨戬的声音清亮，响彻战场。
正在凝神应对迷雾反扑的孙悟空，听到喊声，巨猿法相回头望去。
只见另一尊散发着凛冽神威的巨大法相正破空而来，与他遥相呼应。
古猿法相的脸上，竟扯出一个带着几分意外的笑容。
两尊顶天立地的法相，一者佛光普照，战天斗地。
一者神威赫赫，正气凛然。
在这末日般的背景下隔空相望，竟暂时驱散了几分绝望的氛围。
“妖孽！”一声怒喝炸响。
一道金光撕裂压抑的黑幕，一根巨棒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翻涌的迷雾！
是孙悟空显化巨猿法相，悍然出手。
然而，足以崩山裂海的一击落入迷雾，却只激起一圈涟漪，便被无尽的黑色消弭于无形。
迷雾依旧不停地向前推进。
另一边，【清源法相】神目怒睁，手中三尖两刃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银芒，斩向迷雾。
酆都大帝祭出轮回之力，紫薇大帝引动周天星辰……
各方帝君、星宿、神将，各展神通，绚烂的神光尽数倾泻在迷雾之上。
爆炸声连绵不绝，风暴肆虐。
众神合力，声势浩大，足以毁天灭地。
可那迷雾，只是微微滞涩了片刻，便再次蔓延开来。
它仿佛没有弱点，不受力，不惧法。
任何攻击落在上面，威力都被急剧削弱、吸收。
纵使众神全力出手，也只能勉强延缓其推进的速度，无法真正将其击退或阻挡。
林七夜脚踏筋斗云，看着眼前景象，心中焦急万分。
他虽然知道这只是往昔重现，但亲眼见到这绝望的对抗，仍感到一阵阵急切焦躁。
“众神合力也没用吗？”
“没用的。”西王母轻轻摇头，语气沉重，“此雾非比寻常，并非寻常神通所能克制。
只要有一丝缝隙未被挡住，便能以此为基点，不断侵蚀、蔓延。
纵使动用上古遗留的大阵，也无法做到毫无疏漏。只要阵法有一瞬的波动，有一处的薄弱，它便能乘虚而入。”
林七夜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天尊有令：迷雾诡谲，非力可阻。为护佑大夏生灵延续，保全人族火种。
天庭众神，当舍身化道，以神魂为引，以毕生修为为基，构筑‘护国神碑’，镇守国门，隔绝迷雾！”
声音顿了顿，带着决绝，再次响起：“愿以此身护山河，以我残躯镇国门！”
天尊法旨！
战场上，所有神明，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君，还是普通的星宿、天兵天将，听到这旨意，动作都顿住了。
他们脸上先是浮现出惊愕、茫然，但很快，这些情绪便被决然所取代。
没有骚动，没有质疑。一种悲壮的死寂弥漫开来。
紧接着，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宏伟天庭出现。
那连绵的宫阙楼阁，那流淌的瑞气祥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
轰——！！！
一只巨大手掌凭空出现，带着难以想象的威压，猛地拍击在天庭之上！
刹那间，象征着大夏神系至高荣耀与力量的天庭，开始崩解。
琉璃瓦碎，玉柱倾颓。
无尽的本源如同金色的瀑布，从崩碎的天庭中垂落。
这些金色的本源并未消散于天地，而是在坠落过程中，于大夏辽阔的边境线上，化作了九座巨大无比、有些虚幻的丰碑虚影！
丰碑巍峨，上接天穹，下连大地，散发出苍茫古老的守护气息。
看到这九座神碑虚影，众神明白了。
西王母第一个踏出，她回首望了一眼身后大夏，面容平静：“应天尊诏令，本宫自愿崩解修为，护佑万民。”
说完，她便直接化成一道流光，撞向神碑。
然后那神碑虚影肉眼可见的凝实了几分。
见此，酆都大帝上前，低语道：
“受人间香火，护一方安宁，此乃神职。今日，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履行职责罢了。”
他抬手，六道轮回自他手中飞出，返回酆都。自身则一步迈出，身形化作一道幽暗磅礴的光柱，毅然投入碑中！
“为苍生计，舍此残躯又何妨！”一位星宿大笑，化作星光投入神碑。
“诸位仙友，我先走一步。”
“同去！同去！”
“护我山河！”
“以我神魂，铸就不朽丰碑！”
一道道身影，无论是帝君还是天兵，此刻再无高低之分。
他们带着坦然，带着决绝，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的光流，如同百川归海，义无反顾地投向那九座神碑虚影。
随着无数神明自我献祭，将毕生修为融入，那九座原本虚幻的丰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
杨戬看着眼前悲壮的一幕，看着那一道道义无反顾投入神碑的光流，周身庞大的清源法相缓缓收敛，光芒散去。
“原来如此……转世重修……”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望向高空中林七夜等人所在的方向。
林七夜若有所感，望向那道看向自己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唤道：“阿晋……”
杨戬似乎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唤，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
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不远处那尊依旧保持着巨猿法相、正与迷雾中不断涌出的怪物厮杀的孙悟空，朗声开口：
“猴子！”
巨猿法相动作一顿，回过头，火眼金睛看向杨戬。
杨戬看着他，声音清晰：“来世再见！”
孙悟空所化的古猿法相，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算是回应。
杨戬说完，最后看了一眼这纷乱的战场，看了一眼这片他们曾守护的天地。
随即，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无比璀璨的银色流光，如同逆行的流星，决然地撞向神碑。
嗡——！
随着杨戬所化流光的注入，那座神碑猛地一震，碑身彻底凝实，浩瀚神威冲天而起！
轰！轰！轰！轰！
紧接着，仿佛是连锁反应，大夏其他方向的几座神碑也接连爆发出冲天的光柱，彼此勾连，形成一道横贯天地、坚不可摧的巨大光幕，将绝大部分翻涌的迷雾死死挡在了外面。
光幕之外，迷雾咆哮，却难以逾越。
林七夜、司小南、冷轩怔怔地看着，心中巨浪翻腾。
他们终于亲眼见证了大夏神系为何凋零，那守护了大夏百年的神碑，原来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铸就。
而在远处，静立虚空的西王母眼中，也流露出追忆。
然而，位于帕米尔高原附近的两座神碑，似乎因为投入的神明不足，碑身依旧显得有些虚幻，光芒明灭不定。
附近一些尚未投入神碑的神明见状，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分作两股，化作流光，分别冲向那两座略显虚幻的丰碑。
“大圣！天蓬元帅！卷帘大将！来世再见！”
有神明在投入神碑前，朝着孙悟空师兄弟三人的方向高喊。
“来世再见！”
猪八戒挥舞钉耙砸碎一只怪物，闻言高声回应，随即看向前方的孙悟空，“猴哥，我们也……”
他话未说完，却见孙悟空猛地抬手，制止了他。
孙悟空死死盯着前方翻涌的迷雾，眼神锐利如刀，沉声道：“别急！有东西要出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尚未被神碑光幕完全覆盖的区域，迷雾剧烈翻腾。
下一刻，无数形态更加狰狞、气息更加暴戾的怪物，如同浪潮，从迷雾的缝隙中疯狂涌出。
这些怪物似乎感知到了神碑的威胁。
它们不再执着于攻击神明或冲击神碑，而是凭借着数量优势，试图绕过防线，从那些尚未被光幕完全覆盖的区域，扑向下方的山河大地，扑向任何有生灵存在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怪物，如同黑色的潮水，嘶吼奔腾。
“该死！”
一位正欲投入神碑的神明见状，怒骂一声。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只差些许便能彻底稳固的神碑，又看了看那些试图绕过防线、扑向大夏境内的怪物潮。
最终，他一咬牙，猛地转身，神光爆发，冲向怪物最密集的区域！
“孽畜休想！”
“我们也去帮忙！”猪八戒见状，九齿钉耙一挥，就要冲上去。
沙悟净沉默地握紧宝杖，紧随其后。
“小心点！”孙悟空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凝重，“这迷雾深处出来的东西不简单！而且这雾侵蚀力很强，连我都感觉有些吃力！”
说完，孙悟空所化的古猿法相，挥动金箍棒，主动迎向怪物最密集的洪流。
巨棒横扫，大片怪物瞬间化为齑粉。
“放心，猴哥。”
“大师兄，保重！”
猪八戒和沙悟净立刻驾起云雾，毫不犹豫地冲向另一股试图绕过主防线、扑向远方城镇的怪物潮。
两人甫一接战，便奋力挥舞兵刃，佛光迸发，瞬间清空了一片怪物。
猪八戒刚想得意，却猛地感觉身体一虚，钉耙上流转的神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他叉着腰，喘着粗气，看着周围更多涌上来的怪物，又惊又怒。
“他娘的！这算什么破佛光！什么正果金身！屁用没有！”猪八戒气得大骂，胖脸涨红。
沙悟净也面色凝重地点头，他同样感受到自身力量在飞速流逝。
猪八戒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城镇轮廓，又看了看眼前杀之不尽的怪物，把心一横，吼道：
“去他娘的果位，这身累赘修为不要也罢！落下神境，还能多撑一会儿，多杀几个怪物！”
说罢，他不再犹豫，周身磅礴的气息急速倾泻、消散，修为境界一路暴跌，最终稳稳停在了克莱因境。
同时，辛苦修持的佛光丝毫不见，磅礴妖气冲天而起。
沙悟净见状，也立刻效仿，闷声散去了周身神通。
修为骤降，两人却感觉浑身一轻，在那迷雾中的滞涩感和神力消耗速度都大为减缓。
“给我死!”
猪八戒怒吼一声，肥胖的身躯在妖气笼罩下急剧膨胀。
骨骼发出噼啪爆响，肌肉贲张虬结，眨眼间便化作一头山岳般的巨猪妖魔！
巨猪鬃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皮肤呈现出青黑之色，粗糙坚韧。
一双獠牙弯曲如巨型镰刀，闪烁着森白寒光，硕大眼珠赤红如血。
“吼——！”
猪八戒所化的巨猪妖魔四蹄猛地踏地，将那对恐怖的獠牙对准怪物洪流，悍然发起了冲锋！
轰隆隆——！
巨猪冲撞之处，一片狼藉。
狰狞獠牙轻易地刺穿、挑飞了数只克莱因境的怪物，巨大的蹄掌每一次落下，都将几只躲闪不及的怪物踏成肉泥。
他以一种最蛮横、最直接的方式，硬生生在怪物潮中犁出了一条血肉通道，牢牢挡住了它们扑向后方城镇的去路。
沙悟净紧随其后，彻底释放在流沙河时，养出的凶煞之气！
咔嚓！咔嚓！
他的皮肤瞬间变得青黑，头颅微微膨胀，额头、颧骨异常凸起，双眼变得狭长，瞳孔缩成两道危险的竖线，闪烁着嗜血红光。
他低吼一声，挥舞起暗芒流转的宝杖，整个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旋风，悍然撞入怪物潮中！
宝杖狂舞，所过之处，肢体横飞！
此刻的沙悟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恶鬼，以最凶残的方式将沿途的怪物尽数撕碎搅烂。
然而，迷雾中涌出的怪物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
它们似乎没有恐惧，只有吞噬一切生灵的本能。
眼见巨猪挡道，恶鬼拦路。
更多的怪物发出尖利的嘶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补上前方死去怪物的空位。
它们利用数量优势，悍不畏死地扑向一人一猪。
转眼间，巨猪的背上、肋下、甚至大腿上，已经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怪物。
沙悟净也被团团围住。
……
“父亲。”
圣吉列斯看着那些为了保护边境牧民、与从迷雾中涌出的怪物厮杀、竭力遏制迷雾扩散的神明们，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尽管知道这只是过往的幻影，但守护人类、对抗异形的本能依旧在他体内澎湃。
李铭俯瞰着下方惨烈的战场，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圣吉列斯稍安勿躁。
圣吉列斯见状，立刻收敛了气息，将迈出的那一步收了回来。
父亲这样做，必然有其深意，自己只需遵从。
李铭的目光从战场各处扫过，随后停留在了正在苦战、身上已出现无数伤痕的猪八戒和沙悟净身上，心中暗自盘算。
一旁的西王母看着注视下方的李铭，心中若有所思。
……
轰——
轰——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传来，最后两道巍峨的丰碑终于彻底凝实，与其他七座勾连一体，组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大夏疆域严密地笼罩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把恐怖的迷雾彻底阻挡在外。
几乎在屏障完成的瞬间，一根巨大的金色巨棍横扫而过，将前方大片妖魔碾成齑粉。
古猿虚影也随之剧烈闪烁，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消散。
孙悟空从半空跌落，气息萎靡。
但他顾不得自身消耗巨大，再次强行汇聚筋斗云，云气托住他，朝着猪八戒和沙悟净最后奋战的方向急速飞去。
“呆子！沙师弟！”
……
“快走！”
一群被救下的牧民惊魂未定地落地，有人瘫软在地，更多的人则是拔腿就往屏障内的方向狂奔，只想离那可怕的迷雾越远越好。
也有少数人回过神来，壮着胆子回头，对着那尊保护他们的巨大猪形身影激动地喊道：“多谢神仙爷爷！”
说完，也赶紧连滚带爬地向后跑去。
“噗——”
巨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迅速缩小，千疮百孔的躯体最终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浑身是血的猪头僧人模样。
猪八戒瘫倒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沙僧。
沙僧的状况更糟，魁梧的身躯上布满了可怕的伤口，气息微弱，嘴巴无声开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猴哥……再不来……俺老猪可就真要回高老庄了……”
猪八戒看着沙僧的模样，苦笑一声，声音沙哑。
“呆子！沙师弟！”
一声饱含悲愤的呼唤传来，身影一闪，孙悟空赶到现场。
看到两位师弟如此惨状，他目眦欲裂。
“猴哥……别嚎了……”猪八戒气息微弱地安慰道，但声音越来越低。
孙悟空见状，立刻蹲下身，一手一个扶住猪八戒和沙悟净，精纯的佛力毫不保留地灌注进两人体内，试图稳住他们飞速流逝的生机。
然而，那蕴含着勃勃生机的佛光涌入师弟们残破的身体，却如同泥牛入海。
两人的气息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
“猴哥……别费力气了……”猪八戒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音细若游丝，“这伤……不对劲……佛光……没用……”
孙悟空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他试了一遍又一遍，体内的佛力汹涌而出，却始终无法救下两位师弟。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成佛有何用？
拥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如何？
连身边最亲近的师弟都救不了！
挡不住这吞噬一切的迷雾，救不了这苍生，这佛当着有何用！
滔天的怒火与绝望交织。
孙悟空猛地抓住自己身上的袈裟，眼中尽是痛苦。
那象征着正果金身的袈裟，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
一股压抑已久的凶戾妖气开始从他身上升腾，与身上的佛光剧烈冲突。
他猛地用力，将那象征果位的袈裟撕开一道裂口！
身上佛光随之黯淡了一分，妖气则更盛一分。。
“不……不要……”猪八戒的意识已经模糊，“猴哥……还是当佛好……当妖……太苦了……”
猪八戒和沙僧的气息越来越弱。
“呆子，当佛不好，当佛救不了你们，也救不了众生！”
孙悟空瘫坐在两人中间，久违地感到了无力。
“或许，我有办法。”
一道平静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打破了这绝望的氛围。
孙悟空猛地抬头。
只见不远处，云雾不知何时向两侧分开，一道身影静立在那里。
那人身着玄色帝袍，其上仿佛有星辰流转，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看透的朦胧光晕，面容平静，眼神深邃如同亘古星空，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漠然。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自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
在他身后，沉默侍立着一位高大魁梧、背生洁白羽翼的金甲神将。
那神将气息磅礴而圣洁，却在此人身边显得无比恭顺。
孙悟空金睛闪烁，他竟然完全看不透这突然出现的人是何来历。
甚至感知不到对方具体的修为层次，只觉得其深不可测，宛如面对浩瀚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