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还是直接报警得了。”
秦在黎晴走后，长长叹了口气。
比起从黎晴这种老油条身上硬扒下一块皮来，秦还是更喜欢跟迟煜和贺白旭那样的傻孩子聊天。
在黎晴面前，他就只有吃瘪的份儿，现在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拿开不动声色始终按紧的手，重新翻开合同，看见白纸黑字上黎晴的签名，对着街外黎晴离开的方向笑了一下。
黎晴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离家出走联系不上的贺白旭居然会先一步找到自己吧。
联系迟煜倒是不着急，秦更想知道贺白旭那小孩儿怎么想的。
伪造他人签名，在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上签字是犯法的，秦很清楚这一点。
他拿出手机，对着黎晴的签字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昨晚上刚加上他微信的贺白旭。
【秦：看看，是你想要的吗？】
那头的贺白旭秒回。
【贺白旭：！】
【贺白旭：秦律师，你怎么弄到的！太快了吧！】
【秦：这你就不用管了】
【秦：黎晴找到你了吗？】
【贺白旭：没有，但贺黎哥哥说，她一直在调查的行踪，贺黎哥哥昨天把我们去医院检查的记录消了】
【秦：还挺靠谱】
【秦：我就直白点问了，你到底为什么要摘除腺体？】
贺白旭那头沉默了好久，才回了消息。
【贺白旭：不为了任何人，就是为了我自己】
【贺白旭：如果我还有腺体，我妈就不可能死心，我也不能真正离开她】
【贺白旭：秦律师，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如果贺白旭的话里透露出半点，试图通过伤害自己来卖惨求得原谅的话，那么秦是不可能给贺白旭签名的。
可贺白旭说的是为了“他自己”。
那么他能做出摘除腺体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秦便无权再对贺白旭的选择多嘴，只是好心提醒：
【秦：那你知道这件事犯法吗？】
【贺白旭：我知道】
【贺白旭：但您也说了，我爸我妈都没有机会了不是吗？那我手术成不成功，和他们也都没关系了】
【贺白旭：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会连累秦律师的】
小屁孩儿还挺有想法。
很是欣赏的秦果断地同意了。
反正擅自模仿他人笔迹的是贺白旭，秦只不过是“偶然”间“捡”到了有黎晴签字的废弃合同而已。
【秦：明天打官司的时候，我会把这东西给贺黎】
【秦：你之后找他要吧】
【贺白旭：谢谢秦律师！我这就把委托费转给您！】
【秦：不用了】
【秦：我倒也没穷到要靠你和黎晴养着】
一上午先是讹了娘两万块，又从儿子那儿拿钱拿到手软，那秦多少有点不是人了。
【贺白旭：？】
秦没有再理会贺白旭，起身离开咖啡店，按着原路回家。
明天开庭，他作为原告律师可不能顶着一头红毛上去，这有失律师的专业性，搞不好还容易被赶出去。
……
第二天，距离开庭一个半小时前。
昨天在公司忙了个通宵，根本抽不出身来见秦的迟煜将车停在路边，拨通了秦的电话。
一阵等待音后，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点点脚步声，还有迟煜过分想念的嗓音：
“喂？你到了？”
“嗯，我在楼下了。”
明明只是一天半不见，迟煜此时此刻却是异常兴奋。
“哦，我看见你的车了。”
下一秒，副驾驶的门便被拉开，一个干练的男性坐了进来。
“……？”
迟煜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秦头发染回了黑色，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
浅色的衬衣，几分红的领巾，宽大的律师袍上挂着明晃晃的律师徽章，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魅力。
就连黑色的指甲都卸掉了，匀称透着淡粉的指甲过分的漂亮。
这样的秦迟煜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艳。
但在对上秦熟悉而又戏谑的眸子时，迟煜惊觉面前的秦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没有变过。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
alpha忍不住轻咳一声，发自内心地称赞，耳廓红了几分：
“你这样穿……很迷人。”
“哼……”
秦勾唇笑了一下，正经的装束加上不正经的目光，总有种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翘起腿，被深色西装裤包裹的腿又长又直。
“我这是最后一次穿，所以你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多看看。”
迟煜捕捉到秦话里的关键词，发出疑问：
“最后一次？”
贺文翊的官司还没打，他的官司还没敲定，怎么就成最后一次了？
“嗯，最后一次。”
秦只是重复了一遍，好像并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是心情非常畅快地催促迟煜：
“快走吧，再磨蹭可要迟到了。”
迟煜不知道秦是怎么想的，但还是忍住了疑问的心，踩下油门。
意外的是，往日里拥堵的街道今日格外松快，比秦预计要早到了五分钟。
看着陆陆续续有陪审团和其他人往里进的法院大门，秦也决定先去准备准备。
迟煜盯着秦的侧脸，这才发现他的耳朵上空荡荡的，已然不见自己送的耳钉。
“……”
迟煜一瞬间涌上来很多不好的情绪，最多的是委屈。
果然是秦不喜欢他送的礼物吗？
“秦——”
还不等迟煜问出口，秦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深色的盒子塞进他手里。
alpha低头看了一眼，那分明是装耳钉的盒子。
迟煜的那些情绪好像瞬间就散开了，他听见秦含着笑意说：
“我还以为你能发现呢，结果都还没我上心。”
“法庭上有着装要求，不能戴耳钉，等结束出来之后我再戴。”
迟煜握紧手中的盒子，抬头回以一笑，小心翼翼地在秦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又轻又快，蜻蜓点水，却是迟煜最珍重的证明。
“好。”
秦打开车门，从外面探进头来又跟迟煜说道：
“还有贺文肆的事情，也等我出来之后再给你讲。”
迟煜笑着点头。
“好，一切顺利。”
“呵，那是当然。”
迟煜从家中出来，反抗父亲，得到母亲的支持，都是为了和面前的人在一起。
无论什么时候，迟煜都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