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兰”这个名字时,对面的陈数眼皮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动作细微得像是被风吹起的纸页,却又在瞬间落回原处。
    他停顿了片刻,呼吸似乎也跟着凝滞了一瞬,随后才缓缓恢复成原先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李兰?”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茫然,“你说的是哪个李兰?这名字太普通了,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谁?”
    审讯室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吴畏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稍稍向前倾身,声音依旧平稳:“那我把条件放宽一点——就是你们KTV的那位投资方,李兰。”
    “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失踪了。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失踪?”陈数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短暂的弧度,“这我怎么会知道?”话一出口,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快了,又补了一句:“我只是个普通员工,又不是警察,我哪会知道她去了哪里?再说,就算人不见了,也该是你们警察负责找人,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
    “为什么要关心这些?”
    吴畏没有提高音量,却把每个字都咬得清晰,“难道对于她的突然消失,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陈数的嘴角微微抽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了一下。
    他抬起下巴,语气里忽然掺进一丝挑衅:“是你们在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证明自己无罪——你们要搞清楚这一点!”
    话音未落,吴畏身旁的年轻警员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陈数!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吴畏却没有动怒,他只是抬手,轻轻按在年轻警员的肩膀上,示意他冷静。
    随后,他缓缓坐回椅子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数的脸。
    “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在气象局上班?”
    吴畏忽然换了个话题。
    “朋友?什么朋友?”
    陈数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就在吴畏准备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像是临时改变了策略:“哦?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就是通过他找到你的。一年前那场泥石流——你是提前知道的,不是吗?”
    “一年前的事情,我早就记不清了。”
    陈数别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那位朋友亲口告诉你泥石流会发生,叫你不要去钓鱼的。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吴畏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钝刀一样慢慢推进,“我提醒你,配合一点对你有好处。当时你要是去了,可能连命都没了——这件事,你总该记得吧?”
    陈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声音依然强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突然把我抓来,还一直问李兰的事。”
    “她是失踪了没错,可就算她失踪了,也不是我拐卖的啊!就算我要拐卖人口,也不可能找她这种人——”
    “拐卖人口?”
    吴畏打断他,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我们怀疑的不是拐卖,是杀人。”
    “杀人?!”
    陈数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声音也不自觉地扬高,“你们……你们能不能别这样逼我?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清白?”
    旁边的年轻警员冷哼一声,“那你知道‘清白’两个字怎么写吗?”
    吴畏没有再说话。
    他静静地注视着陈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注视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无意识握紧的拳头,以及声音里那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在空气中震动。
    吴畏在脑中快速梳理着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反应,就像整理一把散乱的牌。他在等待,也在思考——下一步,该打出哪一张牌。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