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院另一间厢房里,曾永忠丢了酒壶,起身时身形晃了下。
    “将军,您没事吧?”乐碧半倾身子想要扶他,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曾永忠按了按额角,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道,“处理好。”
    “是。”
    曾永忠走了之后,乐碧命小厮去把月语喊来。
    月语不明所以地问,“乐碧,怎么了?将军呢?”
    “将军走了,”乐碧指着一旁的女子,道,“呐,他说处理好?”
    “怎么回事?”
    “她给将军下药。”
    月语喊来两个小厮,吩咐道,“将此人关起来。”
    小厮将人带下去后,乐碧还未从刚刚那惊恐之事中回过神来般喃喃,“将军把下了药的酒喝了。”
    月语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他、他把下了药的酒喝了!”
    乐碧缓缓转过僵硬的脖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月语已经默默地在心里为先生祈祷起来了。
    此时,尚且不知暴风雨将至的林知还在和何虚习秉烛夜谈。
    烛光跳动,何虚习感慨道,“数罪并罚,竟也只是没收了一年的家产,真不愧是皇帝的亲弟弟,做了这档子伤天害理的事,竟也能拿钱消灾!”
    林知倒也不意外,“本就不指望着钱州的事能让皇帝残害手足。倒也不是说皇帝仁厚,只是如今朝中几股势力分庭抗礼,皇帝好不容易才坐稳皇位,哪里想要再起动荡呢?”
    何虚习气愤道,“可也不能任由此等残害百姓之人继续遗留啊!”
    林知敛眉,淡淡道,“此事,得再想想办法。”
    言毕,就听到门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他起身道,“我去看看。”
    “我来吧。”何虚习说着,先一步推开了门。
    只见屋外木阶上趴着一个人,看那藏青色服饰,和那人高马大的身形,怎么看怎么像曾永忠。
    “这不是大将军吗?”何虚习用试探的口吻问着。
    林知已经快他一步上前去把曾永忠搀扶起来了。
    何虚习见状赶忙过来帮忙,两人将曾永忠扶进屋子里,安置在榻上。
    四周都被浓厚的酒气味侵袭。
    林知看了看外头,道,“夜色已深,牧君可回去了。”
    何虚习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曾永忠,又看了看林知,刚刚进来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曾永忠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先生身上了。
    静默几息,何虚习才暗叹口气,道,“好,先生若有其他吩咐,只管让人去何府找我。”
    “嗯,我知道的,夜路不好走,牧君下山小心些。”
    “好,先生止步。”
    林知送走了何虚习,刚关上门,手还没伸开,就被一只更宽厚的手掌给按住了。
    旋即,又有一只手按住了林知精瘦的腰,滚烫的身躯逼近,渐渐压了下来。
    林知被禁锢在冷冰冰的门板和硬邦邦的胸膛之间,他心尖一颤,耳朵也迅速红了起来。
    “我被人下了药,帮我……”
    曾永忠凑近林知脖颈,在他耳畔轻轻呼着热气,似吻非吻。
    林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紧紧绷着后背,全身贴向木门,尽力地远离曾永忠的胸膛。
    依照曾永忠的警惕性和身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被人下了药呢?林知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而愤怒地甩袖离开。
    曾永忠强忍住强迫他就范的手,看着他的背影喊,“好先生,你可不能不管我。”
    林知跨过内室门槛时顿住脚步,转头看他,“你还不快过来?”
    “来嘞!”
    曾永忠那模样看起来正精神着呢,完全不像是被下了药的。
    “我的好先生,你坐上来。”
    ……
    ……
    曾永忠将他往下面推去,眈视着他的虎眸亮堂得宛若要喷出火来。
    他蛊惑般说,“试试好不好?如果实在做不到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林知微微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
    ……
    翌日清晨,曾永忠此番做派过分了,林知便将他赶出门。
    曾应不知在门外候了多久了,他看到曾永忠出来,蹶了噘嘴,直接道,“主子,您怎么可以欺负先生!”
    曾永忠臭骂了一声,“吃里爬外的东西。”
    曾应不服气地跟他呛声,“比不上主子,欺负先生的混蛋。”
    “你!”曾永忠眼睛转了转,放下了指着他的手,环抱着胳膊靠着墙道,“你要是能说服先生今夜让你家主子进房门,我就给你的功劳簿记上一笔。”
    “真的?”
    “真的。”
    “好嘞!”曾应欢呼雀跃道,“主子今夜就等着属下的好消息吧!”
    曾应揽下这活儿,却什么也不说,直到晚上戌时,林知将房门关了小半个时辰了,他才慌慌张张地跑去告诉林知,曾永忠被人刺杀,流了很多血,不肯让冯心初给他上药,快昏迷了。
    林知原不想搭理的,奈何他说得太夸张了。
    “主子他快要死翘翘啦!”
    “先生快去看看啊!”
    “主子迷糊的时候不让我们近身的。”
    林知将屋门打开,没看到曾应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只略显焦急地问,“他在哪儿?”
    曾应支支吾吾道,“在……在……”
    “到底在哪儿?”林知忍不住催促。
    见林知这般忧心,曾应摸了摸鼻子,歉然道,“在先生屋子里了。”
    林知懵了一下,然后转身进去了。
    刚踏进屋门,就被一双大手拉进了宽厚的怀抱里。
    林知用力推他。
    曾永忠不放手,死死抱着,还低头吻住了。
    曾永忠竟然撺掇曾应一起骗他,真是太过分了!
    林知紧握拳头,用力拍打在曾永忠的胸膛上。
    半晌岿然不动,他又重重地咬了一下。
    曾永忠这回吃痛地松开唇齿,看到林知被自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也不急,反而还抓住林知的手腕,狠狠挥向自己的脸。
    “打!用力打!”
    曾永忠紧紧盯着他,眼里凶光毕露,狠厉得仿佛深渊牢笼,被困住便不得逃。
    林知挣开他的手,咬住腮帮子,脸上气得微微扭曲。
    曾永忠贴近他的唇瓣,又一次碾磨起来。
    这一次,两人都情绪翻腾,呼吸灼热,到榻上时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