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完一整日的大豆,又去晾晒场忙了几个小时,池雨微踏着暮色,缓缓进入宿舍。
    屋内的黄色灯光摇曳,为她疲惫的身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黄。
    宿舍里其他知青也在陆续回来。
    池雨微实在是累的不行,也没力气开口说话,径直拿出木盆,注入热水。
    双脚浸入有些滚烫的热水中,一天的辛劳随着水汽蒸腾而渐渐释放。
    今天大豆地的新鲜可不只有池雨微发现的那个‘竹叶青’。
    这会儿,队长赵红星的故事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正在讲述她年轻时的惊心动魄。
    “那时我刚到农场,满腔热血只想干出一番成绩。
    有一次,被分配到橡胶园,任务是清理那疯长的杂草。
    阳光炙烤着大地,汗水湿透了衣背,但大家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就在中途小憩时,无意中发现手背上有一道血痕,鲜红,像是镰刀留下的。
    可仔细一瞧,皮肤完好无损,连最细微的割伤都没有。”
    赵红星的眼神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仿佛那段时光就在眼前。
    “当时心里虽有疑惑,但时间紧迫,又急于完成任务,便匆匆将其抛诸脑后。
    直到夕阳西下,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返回,不经意间瞥见旁边草丛,一截碧绿的蛇身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一条竹叶青,已被拦腰斩断。
    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紧,所有的疑惑瞬间解开。”
    赵红星顿了顿,仿佛那一刻的恐惧与庆幸仍历历在目,“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那血痕是我快割草时,不小心将竹叶青与杂草一同割断了。
    如果当时稍有迟疑,或者下手没那准,恐怕早已成了蛇毒的牺牲品。
    那时候年轻,总想着要快些、再快些,忽略了身边潜在的危险。”
    说到这里,赵红星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现在想想,还真是命悬一线。
    幸好镰刀够快,也足够幸运。
    那次经历之后,后来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那时候农场可不像现在,什么都没。”
    围坐的知青们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有的还讲起了自己类似的经历。
    秦青苗这时也加入了聊天,继续说道:“那天,太阳特别大,我正摘着玉米穗,脚下的土地被一尺多高的杂草紧紧覆盖,不太看得清下面的地里有什么。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踝处升起,我猛地一颤,低头一看,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一条粗壮得惊人的蛇,身长超过两米,正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我的小腿,还在向上攀爬。
    我张大嘴巴,但呼救的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
    宿舍内的气氛随之凝重,池雨微、黄梦、赵玉梅三人紧紧相依,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她们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听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心中对这片土地上的毒蛇满是恐惧。
    池雨微几个新来的知青的脸色因恐惧而显得有些苍白,眼中也满是惊慌。
    池雨微更是回想起今天在大豆地,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竹叶青,心里也更害怕了。
    秦春苗见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那时候啊,我都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呼救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幸好,那只是条无毒蝻蛇,算是上天的怜悯。
    后来被男知青拿去烤着吃了,还别说蛇肉还挺好吃的。”
    “咦......”
    “蛇肉真能吃?”
    “他们不怕吗?”
    秦春苗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时候,哪还顾得上害怕,日子太过艰苦,每日劳作繁重,饮食又总是清汤寡水,难见油腥,所以才生出了烤食蛇肉的念头。
    饥饿,也让人的勇气变得不同寻常。
    男知青们围着火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对食物的渴望。
    蛇肉在火上缓缓翻转,皮肤逐渐变得焦黄酥脆,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嗞嗞’的声响,混合着木柴的香气,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随着第一口蛇肉被送入嘴中,那份最初的恐惧似乎也被这股前所未有的美味所冲淡。
    肉质紧实而不失鲜嫩,口感独特,让人回味无穷。
    所有人都忘了那些蛇的恐怖,只沉浸在这份难得的饱腹与满足之中。”
    “一直到现在,农场条件虽然比那时好上一些,但吃肉依然是件困难的事,吃蛇肉就这样一直被流传了下来。”
    (注:毒蛇的毒素主要储存在毒囊和牙齿中,其他部位如蛇肉本身并不含有毒素。)
    说起以前那段苦日子,宿舍内不少老知青,深有其感,都在说着以前想尽办法找吃的。
    其他知青也分别说出自己曾经遇到的,像是银环蛇、眼镜蛇,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蛇。
    听得池雨微、黄梦,赵玉梅几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心里害怕极了。
    正当池雨微几人准备向老知道请教如何防范这些毒蛇时,赵芳这时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说起来,我也有一段难忘的‘亲密接触’。
    那回,不是在玉米地,而是在夜晚的宿舍外。
    农忙的时候,干活干到很晚才回来,外面不够亮。
    这不一不小心脚下踩了一条约有二十公分长的巨型蜈蚣,蜈蚣反抗时咬了我的脚趾。
    那一刻的痛楚,至今想起仍让我心有余悸。
    没过多久,脚背上迅速肿起,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而脚趾则渐渐变成了骇人的紫黑色。
    强忍着没有发出惨叫,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不断滑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连走回宿舍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回到宿舍后,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敷上了农场特制的草药。
    那一夜,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天清晨,虽然疼痛有所缓解,但整只脚却肿得像是穿了两层厚靴,根本无法下地行走。
    整整一个星期,都躺在床上,眼看着其他知青忙碌的身影,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更别提,还因此扣了不少工资。”
    赵芳的讲述让池雨微几人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农场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以及面对自然时人类的渺小与脆弱。
    赵红星这会儿也发现了池雨微几人眼中的惧意,连忙温和地宽慰道:“别担心,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
    如今的农场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会定期喷洒高效的驱虫剂,确保那些毒蛇和其他害虫无法轻易靠近。
    还有人专人定期执行捕蛇的任务。”
    说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怀念的笑意:“我就跟着去过几回,亲眼见过他们捕蛇的过程,那蛇炖出来的汤,鲜得能掉眉毛,不过嘛,我自己可没那胆儿尝。”
    这一番话,引得众人一阵轻笑,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池雨微、林婉和苏晴三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
    看来,确实如老知青们所说的这样,现在农场已经好了许多,不然她们下了那么多天的地也不会直到今天才会遇到毒蛇,估计提前被人工驱赶走了。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农场的日常趣事。
    赵红星趁机介绍了更多农场的新举措,比如建立了更加完善的安全预警系统,增加了巡逻队伍,以及定期组织的知青训练,确保每一位成员都能在安全的环境中工作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