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根本不知道徐家有什么狗屁计划,他只是胡乱猜测故意诈唬徐振文,就看徐振文接不接招。
赵山河那句你们徐家兄弟俩自以为高明的计划,早就已经泄露了,如同一声惊雷在徐振文耳边炸响。
此刻徐振文内心翻江倒海,无数个念头飞速闪过,因为赵山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话。
难道周云锦真的知道了?
知道他跟大哥徐正则在演苦肉戏,还是知道徐家背后还有其他大佬?
这怎么可能,哪里出了纰漏?
大哥那边?
还是……
然而徐振文毕竟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狐狸,在最初的震惊和慌乱之后,残存的理智迅速开始发挥作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确认并无明显的漏洞。
而且如果周云锦真的掌握了确凿证据,以她的性格和手段,恐怕早就直接对徐家动手了,或者用更残酷的方式来逼供自己,何必派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这里故弄玄虚?
试探,这一定是试探!
徐振文心中猛地一亮,周云锦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所以用这种话来诈我,想让自己露出马脚。
想通了这点以后,徐振文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脸上努力恢复镇定,甚至挤出一丝被冤枉的愤怒。
他猛的拍着桌子厉声道:“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狗屁计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振文死死盯着赵山河,试图从赵山河脸上找出破绽,但赵山河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
赵山河根本不知道徐家具体有什么计划,他所有的推断都基于逻辑分析和直觉猜测,特别是宋南望的出现,还有周姨故意不见徐振文这两件事。
此刻见徐振文虽然嘴上否认,但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和眼神中的慌乱却骗不了人,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徐家,绝对有问题!
于是赵山河不慌不忙,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诈,他身体微微后靠,摆出副洞悉一切的模样。
语气略带嘲讽的说道:“哦,徐二爷不知道?那还真是奇怪了。如果你们徐家真的没什么猫腻,那我们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你藏身的具体位置?又怎么能在苏州,你们徐家经营了数十年的地盘上,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把您这位徐家二爷如此顺利地请到上海?这一切,难道不觉得太顺利、太诡异了吗?徐二爷,您不觉得,这就像是有人故意给我们打开了方便之门吗?”
这话如同又一记重锤,敲在徐振文的心上。
这正是他们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容易被质疑的一环。
他强作镇定地反驳道:“哼,那是你们运气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周云锦不想真心跟我合作,那就直接放了我,大不了我自己回去想办法搬倒徐正则,别用这些歪门邪道来试探我,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徐振文已经基本确定,周云锦这边只是怀疑,但绝对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现在就是故意派这个小子来试探自己。
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对方就拿自己没办法,毕竟没有证据,周云锦也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赵山河看着徐振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转为强硬说道:“放了你?徐二爷,既然你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觉得我们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你回去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徐振文被赵山河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激怒了,他好歹是徐家二爷,何时受过这种气,尤其还是在一个晚辈面前。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赵山河呵斥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徐振文,徐家的二当家,让周云锦来跟我谈,我都说了,你还不够资格。”
赵山河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反而缓缓站起身,与徐振文对视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道:“徐二爷,你难道还猜不到,周姨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来见您吗?”
他观察着徐振文的表情,继续说道:“想见周姨?可以。但是,您得先拿出您的诚意来。”
徐振文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谁让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眼前这个年轻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让他感到十分棘手。
他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咬死不承认,赌周云锦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
他深吸口气,压下怒火冷笑道:“好啊,那你说说,什么才叫诚意?”
赵山河语气清晰而有力的顺势说道:“我所说的诚意很简单,第一把你们徐家或者说你和徐正则之间详细计划如实交代清楚。第二拿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证明您是真心实意想跟我们合作,而不是包藏祸心另有所图。”
徐振文心中暗骂赵山河狡猾,这分明还是在套他的话。
他依旧坚持原来的说法摇头道:“我说了没有什么计划,我跟徐正则就是势同水火,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可以帮你们对付他,周云锦如果想要,我们就谈条件。如果不要,那就放我走,大家都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赵山河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徐振文听来格外刺耳。
他走到徐振文面前,虽然年轻,但身高和气势并不输给对方,他盯着徐振文的眼睛缓缓说道:“徐二爷,我今天能来这里见您,跟您说这么多,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周姨也还没有对您彻底失望,我劝您最好不要自己把路给走绝了,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徐振文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确定对方没有证据,索性把心一横,挑衅道:“怎么?路走绝了又怎样?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他试图用这种强硬的态度,逼退赵山河,或者迫使周云锦出面。
赵山河眼神骤然一冷,语气变得森然,毫不退缩地回应道:“杀了你,你以为我们不敢?反正现在徐家也不知道你在我们手里,是死是活谁又能知道?就算我们真的让你从此消失,徐家最多也就是怀疑,没有证据,他们又能奈我何?”
“你……你敢。”
徐振文脸色再次大变,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形。
他虽然嘴上强硬,但内心深处对周云锦的狠辣手段是有所耳闻的。
如果对方真的铁了心要灭口,他死了也是白死。
赵山河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赵山河正在一步步地击溃徐振文的心理防线,最重要的是把周姨他晾了这么久,本身就已经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和焦虑。
现在来的又不是周周姨本人,这更让他心里没底,恐慌加剧。
为了给徐振文最后一击,赵山河继续说道:“难道我们放你回去,让你完好无损地回到苏州,然后告诉徐正则周姨想要联合你对付他?”
他停顿了片刻,让这些话在徐振文脑中发酵,然后才缓缓地清晰地吐出那句话道:“所以说对周姨而言,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似乎就是杀人灭口。”
徐振文听完这番话,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他颓然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赵山河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现在确实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周云锦这边是真的敢杀他,而他如果死了,对于徐家,特别是对于大哥徐正则来说,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而除掉了自己这个潜在的威胁。
徐正则以及那两位先前答应他的那些优厚条件,自然也就不用兑现了,自己死了反而是帮了徐正则一个大忙。
赵山河看着徐振文眼神涣散、脸色变幻不定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
他见好就收再次开口,给了对方一个看似是生路的选择道:“徐二爷有关你们徐家的内幕,我们远比你想象中了解得更多,你就不怕你自己也只不过是别人的鱼饵,或者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吗?”
徐振文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赵山河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就需要时间让它自己生根发芽。
于是他站起身做出了最后的总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徐二爷,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考虑你自己现在的处境,也考虑考虑徐家的情况,再考虑考虑你那位大哥的真实想法。”
赵山河特意强调道:“三天后我再来找你,到时候我希望听到的是你真心实意想要合’的答复,记住我所说的合作,是真正的、开诚布公的合作,而不是那种心怀鬼胎、包藏祸心的假合作。”
说完这句话,赵山河对着失魂落魄的徐振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怜悯又夹杂着警告的笑容,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哐当。”
厚重的房门被再次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将徐振文一个人留在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冰冷的绝望之中。
直到房门关上,徐振文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跳起来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特么回来,你给我回来,你不够资格跟我谈,让周云锦来见我,让周云锦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门外无情的死寂,以及他自己在空荡房间里回荡的、充满绝望和恐惧的呐喊。
房间外,孙鲲鹏看着这么快就出来的赵山河,脸上满是诧异。
他叼着刚点着的烟问道:“嗯?这么快就聊完了?这才多一会儿?”
赵山河脸上恢复了轻松的表情,笑了笑说道:“聊完了,徐二爷说他需要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让我们三天以后再来找他。”
孙鲲鹏更加惊讶了,他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随口说道:“就这么容易松口了?不需要我进去再给他加加码上点硬货?”
赵山河自信地摇摇头说道:“孙叔,我都说了,这点小事,真不用劳您大驾。我不行您再上,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孙鲲鹏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赵山河,满脸狐疑地说道:“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别特么忽悠我,最后坏了周姨的大事。”
赵山河笑着揽住孙鲲鹏的肩膀,边往外走边说道:“孙叔,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怎么敢忽悠您?周姨那边我会亲自去汇报的,三天以后,您就等着看好戏吧,保证误不了事。”
孙鲲鹏将信将疑,但见赵山河如此有信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行吧,反正主意是你拿的,话也是你说的。出了事,到时候周姨怪罪下来,可别牵扯到我老孙头上就行。”
赵山河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放心吧孙叔,行了,正事忙完了,走,我请您吃午饭。”
孙鲲鹏立刻来了精神,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笑道:“早知道这么轻松,我就在车里睡觉了。”
两人说着便离开了这里。
午饭的地方是孙鲲鹏选的,一家位于市中心、装修极为奢华的高档海鲜餐厅,显然他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敲赵山河一顿竹杠。
赵山河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之前就答应要请孙鲲鹏吃饭,而且这点花费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点菜的时候,孙鲲鹏看着酒水单,蠢蠢欲动地想喝点酒,赵山河连忙劝阻道:“孙叔,中午就算了,万一吃完周姨那边有别的安排,喝了酒误事可就不好了。晚上,晚上我陪您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孙鲲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才悻悻作罢,只能化食欲为饭量,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生猛海鲜。
两人边吃边聊,孙鲲鹏给赵山河胡乱吹牛,赵山河则笑着附和。
就在他们快吃完饭的时候,赵山河的手机响了,是周姨打来的。
让他们现在立刻马上赶到中枢资本,赵山河听到这话就知道可能又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