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满意地接过银子,揣进怀里。
    “我拿回我自己的聘礼钱,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这十两银子对伍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却是赵家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
    她不能为了退婚,逼得赵家所有人去喝西北风。
    文氏扯唇笑道:“是没错,但你外婆就是说了,从此没有你这个外孙女。”
    今日,她可看了一场好戏。
    终于有人能从老太婆手里抠出银子走,她实在觉得大快人心。
    赵南星无所谓地偏偏头,转身走了。
    她自小就被伍老太太嫌弃,两年前文氏生女,伍老太太叫她过来伺候文氏坐月子。
    她每日洗一大堆衣裳和做饭不说,但她在餐桌上夹了一片白菜,却被伍老太太一筷子抢走。
    这样的外婆,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走到镇外,她回到来时的路,走进草丛中,拿起今早从家里带来,放在草里的麻袋。
    她得从空间里拿些蔬菜去镇上卖。
    这个时节的黄瓜和茄子,都还没有完全熟,还要七八天才能采摘。
    她现在拿一些黄瓜和茄子去卖,既不会让人怀疑来源,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随着脑海的想法,意识一动,二十根黄瓜和三十根茄子出现在地上。
    她蹲下,把东西放进麻袋,非常吃力地扛着,去了集市。
    快到中午,烈日正当头。
    赵南星找了个空位蹲下,把菜拿出来摆好,然后找了个阴凉处去歇息。
    一旁的大婶看见赵南星麻袋上的黄瓜和茄子竟然这么早就成熟了,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来打探。
    “女娃,你家是哪里的啊,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有黄瓜和茄子了。”
    赵南星咧嘴笑着,“婶子,我桃花村的,这是挑了地里早熟的菜来卖,种了好几块地,就这么点先熟了。”
    她的警惕性告诉她,出门在外,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人。
    听她这么一说,大婶还觉得挺合理,一块地里,总有那么一些菜生长得快些。
    “你家让你一个女娃来卖菜啊。”
    “家人都忙着,只有我得空。”赵南星挠着手心泛红的痕迹。
    这是她扛麻袋,留下的红痕,有点痒。
    早知道这集市人不多,方才就该到了集市再找个隐蔽的地方,拿出黄瓜和茄子的。
    也怪她对周围不熟悉,怕这里人流大,不方便行事,才选择扛过来。
    真是没苦硬吃。
    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走到她的菜面前,“茄子怎么卖?”
    赵南星跑上前,“五文钱,三根。”
    男子低头思量,可能觉得有点贵。
    赵南星拿着茄子,“老板,你看这茄子多大,颜色多亮,多新鲜啊。”
    “来六根吧。”
    “好嘞。”她连忙用干稻草绑了六根茄子,递给了男子,“您拿好。”
    男子摸出十文钱给了她。
    赵南星看着手心的铜钱,忽然又觉得未来没有那么可怕了。
    只是她好辛苦啊。
    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又扛了一大麻袋的菜,还是顶着烈日。
    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苦过。
    整个市场,就她一个人卖着黄瓜和茄子,所以差不多一个时辰,她的菜就都卖光了。
    她拿起麻袋,算了算荷包袋里面的铜钱。
    黄瓜和茄子她卖的价格都一样,都是五文钱三根。
    卖到最后的两根黄瓜,她以三文钱卖出去了。
    她现在有八十二文钱了。
    路过一家卖烤鸡的铺子,扑鼻而来的香味,馋得赵南星直咽口水。
    她站在铺子外,抿着唇,张望着挂在门口的烤鸡。
    舍不得花口袋里的钱,她脚步一转,走到一家包子摊位前。
    “女娃,要包子吗?”
    “多少钱一个?”
    “两文。”老板笑盈盈,拿出油纸,等着赵南星说要几个。
    “这么贵?”
    老板指着包子,“女娃,我这包子比拳头还大呢,里面馅又多……”
    跟她方才卖菜一样的话术。
    “给我两个吧。”她打断老板的话,摸出四文钱递过去。
    接过热气腾腾的包子,她狼吞虎咽。
    包子是白菜馅,油味挺足的。
    几口就吃完一个,她看着剩下这个包子。
    赵家好久没有吃过有油水的菜了,赵星觅每天那么辛苦跟着大人下地,留给他吧。
    她把包子放进了空间,开始往回走。
    在路上,她走累了,坐路边歇凉,摸着肚子进入空间。
    里面能生吃的东西,只剩几根黄瓜了。
    她拿了一根黄瓜走出空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啃咬起来。
    茄子已经空了,空间还剩的蔬菜,应该还能卖一点钱。
    哎。
    等走回九牛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在西边,快要落山了。
    赵南星把荷包袋里面的钱放进空间,找了棵大树坐下。
    现在回去,家里人都还在地里,只有伍氏在屋门口。
    伍氏肯定要逼问她去了哪里。
    万一赵茯苓说漏了嘴,她还得承受一顿暴打。
    现在的她才十六岁,根本打不过彪悍的伍氏。
    等太阳下山了再回吧。
    她仰头,看着天边还有些刺眼的光。
    好饿好渴啊。
    走了一天的路,连口水都没有喝过。
    一根黄瓜和一个包子,也完全不顶饿,走点路就消化完了。
    这样苦兮兮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半个时辰后,太阳落山。
    赵南星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往家里走。
    还没有走进院里,她就在篱笆墙外,看见伍氏坐在板凳上,手里抱着赵沉香,在笑着逗他。
    伍氏生了三儿一女,她是老大,赵星觅是老二,还有一个赵空青,十三岁,排行老六。
    赵沉香在赵家最小,排老八,是伍氏最爱的儿子。
    说是最爱的儿子,可伍氏背地里,也老是掐赵沉香的后背和大腿。
    所以赵沉香整日哭哭啼啼的,烦得要死。
    “姐,你在院外做什么?”赵空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南星回头,看见赵空青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赵空青在村里的陆郎中手里学医,一般都是每日晚饭前才回家的。
    陆郎中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年岁已高,在附近各个村子行医,听说年轻时是云城有名的大夫。
    曾经,赵南星她爹,年少时也在陆郎中手里学过两个月的医。
    可赵家那时候太穷了,赵有柏又必须得担起长子的责任,还没来得及拜师,就放弃了学医。
    后来,赵空青八岁的时候,赵有柏把他送去了陆郎中那里。
    如今赵家孙辈们的名字这么好听,其实全是草药名。
    是赵有柏去陆郎中家里,借了医书,翻着书取的。
    赵空青一身粗布衣,看着却十分干净。
    “师傅明日要出门,就让我先回来了。”
    “赵南星,你个扫把星,给我滚进来……”伍氏的泼辣声传出来。
    赵南星神色一凝,看见伍氏拿着一根木棍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