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好好找你算账的，你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答复，我跟你没完。可是真到你跟前，我反倒不敢问了……”
“我怕知道真相后，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结果还是如此。”
李宛兰抓住她的裤脚，眼睛肿的像核桃，“珠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
谢曦和摸了摸她的脑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千万别试图劝说，不然谁也保不住你，还有姨姨。”
李宛兰脸色大变，摇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伤害母妃！”
谢曦和没有解释。
你能指望一个隐忍筹谋二十余年，手染无数鲜血的人，有良心吗？
“宛兰，记住我说的话。”
许是她的表情太严肃，李宛兰不得不相信那话的真实性，她瞬间崩溃了，无助的跌坐在地上。
湿漉漉的台阶，将她的衣衫浸湿，泪如雨下，寒风凛冽，却不如她的心冷，她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我们不是最好的亲人姐妹吗？珠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对不起，珠珠，对不起。”
最初时，她还能疑惑质问，可到了最后，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有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谢曦和没有回答，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换来一声没关系，她无权替死去的人原谅，宛兰也并非凶手。
“我说的都是真话，随便你相不相信吧。”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凄凉。
她不知道，她们这可以同生共死的姐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信你。”
“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哭，难看死了。”
许是她的温柔让她再次升起了一丝希望，她小心翼翼的扯住她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珠珠，我还能再选一次吗？”
谢曦和一愣，随后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再来一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宛兰怔愣住了。
是啊，如果再来一次，她就会选择珠珠吗？
不会的。
哪怕他们做了再多的错事，哪怕他们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可他们不曾伤害她，他们将她如珠似宝的宠大。
可珠珠又何其无辜……
自责痛苦，感情和理智的对碰，让她痛苦极了，泪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
“宛兰，不必自责。”
“你选择他们并没有错，爱情没了，可以不要，友情没了，可以再找，但是血脉至亲是隔断不断的羁绊。”
“让一切交给时间吧。”
“也许我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也许一切会和以前一样。”
李宛兰双眼红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哀求道：“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谢曦和想了很久。
她想到她们从小到大的友情，生死相依的时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可到了最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毫无芥蒂……
她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哪怕她全然不知，从未参与。
这本是一个死结。
就如同沈致渊一样，她知道他的无辜，知道他的委屈，明明是她想让他覆灭谢家，可到了最后谢家没了，她却反悔了，他同时失去了挚爱和孩子，还得承受她的怨怼。
可她的委屈又该向谁倾诉？
她能去问大伯为什么要欺骗她，能去问渣爹为什么要死吗？
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了。
无论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他们之间隔着谢家人的命，隔着孩子的命……
她再爱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除非她死了，他也死了，用生命结束这一切，否则这个死结解不开。
“宛兰，对不……”
话未尽，就被打断。
“别说了！”
“珠珠，我之前也没有回答做出什么选择，你也不必告诉我答案，这样才公平。”
这不是公平，是自欺欺人。
可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不捅穿这层窗户纸。
“就送到这里吧，快回去吧，天气冷，别着凉了。”
谢曦和刚欲拒绝，就听到她道：“你总不能陪我一辈子，我该学会自己走路了。”
说罢，她张开手臂。
谢曦和笑着拥抱住她。
两人拥抱时力道很重，可分开时，也那般果断。
李宛兰头也不回的走了，谢曦和看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冻僵了，方才慢吞吞的往回走。
可刚回首，就看到那青色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头顶和肩膀都堆上了积雪。
“怎么是你，瑾瑜呢？”
开口就是暴击，男人担忧心疼的眼神，倏的变得冰冷刺骨，似是想将她活剐了。
“让殿下失望了，来这里的人只有我，你心心念念的瑾瑜没有来。”
瑾瑜两字咬的格外重。
谢曦和露出大白牙，“不来更好，天这么冷，冷到瑾瑜我会心疼的。”
沈致渊脸都气黑了。
谢曦和当作没看见，抬步往前走去，再错开他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还不待反应，就被人拦腰抱起。
“沈致渊，你干什么！”
“快点松手！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岂能对我动手动脚，你不要脸，我……”
“啊！”
一声惊呼，随后所有的呼喊被淹没在披风里，挡了风雪，也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侵蚀进来，温暖了四肢百骸，冰冷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他走的很稳，很慢。
可台阶再长，也终有抵达的那一刻。
台阶尽头，周瑾瑜伸出了手。
“劳烦沈太傅了。”
见他久久没有动静，周瑾瑜忍不住催促，“沈太傅，麻烦将珠珠还给我。”
还字格外加重了语气。
腰间的大手陡然加重了力道，似是要将她揉碎，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掀开披风，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松手！”
沈致渊抿紧唇，将人放下，然后谢曦和屁颠屁颠的跟着人走了，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姜清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师兄，我就说这个法子不行吧，要我说，你还是色诱吧！”
沈致渊冷眼看去，“想和老师一起走？”
姜清衍瞬间收敛了情绪，又恢复成那个高洁优雅的姜夫子。
“师兄，何时从父亲他们离开？”
沈致渊挑眉道：“很急？”
姜清衍有些尴尬，一点让她怎么回答，孝道大于天啊，柔声道：“父亲母亲年纪大了，京城苦寒，不适合他们。”
沈致渊继续道：“那适合你？”
姜清衍嘴角轻勾，眼底迸发出一丝野心。
“应该是适合年轻人。”
“父亲母亲颐指气使了大半辈子，如今，该知老认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