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粉红色，校门口的银杏树枝繁叶茂。

    气温逐渐升高，镜湖进入了燥热的季节，没有校领导来检查，教导主任也不再每天坐在校门口检查仪容。

    严苓再次把校服的裙摆改短，露出半截修长笔直的大腿，高高束起的发辫是莫爱自习课上刚给她绑的。

    她站在树下，单脚撑着全身的重量，另一只腿小幅度地摆着，双手抱胸，嘴里嚼着口香糖，吊着眼梢，对着眼前的比她高出两个头的男生，端着一派嚣张模样，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你如果跟梁穆是一路货色，就离我家小爱远一点。”

    替闺蜜来撑腰的戏码，真太小儿科了。

    程景行见得太多，但没一个有严苓嘴毒，不仅损了他，还拉上了梁穆，像他们两个都不是啥好玩意儿似的。

    程景行嘴里的一句“幼稚！”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但想想这人现在还不能得罪，于是忍了下来。

    “她今天没跟你一起走？”

    程景行回头望了眼教学楼，远处传来女孩嬉戏的欢笑声，他没看见莫爱的身影，瞬间感觉有些燥热，脱去了校服外套，白色衬衫印着斑斓的树影。

    “她在校图书馆。”

    严没好气地说着，口香糖在嘴里啧啧作响，“今天轮到我和她去值日，你要去的话，记得把我的活儿干了。”

    得到信儿，程景行一点没耽误，扬了一下嘴角，就往校图书馆跑。

    严苓停下晃荡的腿，大步迈出校门，嘴上嘀咕一声：“猴急什么，男人真幼稚！”

    ——

    程景行推门进来的时候，莫爱正踮着脚把两本书放到最高的书架上。

    这时候，她真羡慕严苓的大长腿，好看还实用。

    “苓苓，你快过来帮我。”她听到开门声，以为是严苓回来了。

    洁净修长的手指接住了正欲砸向她脑门的书，白苔藓的香味弥漫在夏夜湿热的空气里，与书香融为一体。

    莫爱猛然转身，狭小的空间里，她整个人贴在了程景行的怀抱里。

    她的唇瓣吻过了他纯白的衣领，两道凹陷平直的锁骨印在她眼前。

    “小心！”

    程景行的嗓音低沉，在莫爱耳边回荡，她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马上退了退，拉开一点距离。

    “怎么是你，苓苓呢？”莫爱不敢看他。

    程景行摸了摸下巴，掩饰着滚动的喉结。

    “她有事回去了，要我来帮你。”

    “她要你来帮我？”

    莫爱清楚，严苓有可能真的回去了，但绝不可能让他来帮自己。

    他在撒谎，但她……并不想戳穿他。

    程景行扫视了一遍桌上杂乱的书堆，说：“这些今天都要整理完？”

    莫爱点点头。

    “我们一起。”

    程景行说完走到桌前，开始给书分类。

    静谧的图书室里，连呼吸都那么明显。

    莫爱心跳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成堆的书本上。

    程景行非常有效率地完成了书的分类。

    摆放这些书时，他像是已经在脑中设计好了路线，一条道走下去，将书全部归位，不走回头路，莫爱只是帮他递了几本书。

    递到最后一本时，莫爱低头瞟了一眼，书面上写着“时文选集”，是程时文第一本出版的诗集。

    “你爷爷的诗。”

    莫爱把书捧起来翻阅。

    这本是校图书室的藏书，有些陈旧泛黄，被翻看了很多次，边角已经层层卷曲起来。

    程景行从梯子上跳下来，长腿跨出一大步，走到莫爱身边，与她一起，靠在白色窗幔覆盖的窗棂上。

    女孩黑色的发丝随微风飘动，粉嫩的脸庞洋溢着温暖的笑颜。

    她眼里闪动着莹莹光亮，像极了湖水里流动的粼粼波光。

    她专注在诗篇里，他专注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