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聚集地的攻防战,并未如幸存者们祈祷的那般迅速终结,而是陷入了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拉锯,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
枪炮的轰鸣、能量的嘶啸、血肉的碰撞与垂死的哀嚎,共同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日夜不息地回荡在旷野荒原。
外城化作废墟,火焰浓烟冲天而起,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狼狈不堪的敌我双方在废墟中打起巷战,短兵相接的战斗更加血腥残酷。
守军每消灭一波攻势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上便会涌现出新的敌人,仿佛无穷无尽般。
来自荒原四面八方的敌人,裹挟着形态各异、嘶吼咆哮的变异怪物,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山城聚集地那看似坚固的防线。
从高处望去,已经将山城聚集地团团包围。
战争只要开始,便没有真正的赢家,从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这场消耗战中,作为第一道屏障的外城区域,几乎被彻底夷为平地。
居民们经营多年,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家业,在炮火与利爪下化为齑粉,无数人的希望与生存根基,随之一起崩塌。
内城究竟蒙受了多少损失,蜷缩在废墟角落里的幸存者们无从得知,但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的家园已经彻底被摧毁。
失去的不仅是家园,还有亲人与朋友,对于未来的希望与期待。
当外城的防守力量被逐渐榨干,几乎消耗殆尽后,内城的权贵们终于无法再作壁上观。
再等下去,怪物就会冲破围墙,将内城的居民杀戮一空。
随着一道道指令,多年来积攒的宝贵家底,转化成为致命的杀伤力量。
一枚枚炮弹、一箱箱能量电池、一名名精锐士兵,接连不断的投入战争熔炉。
明眼人已经看出,敌人的目的,或许正是如此。
通过残忍却极其有效的消耗战,持续不断放血,直到将这头盘踞一方的巨兽彻底拖垮。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山城聚集地能在此地屹立多年,自然有其深厚的底蕴远超敌人想象顽强的生命力。
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一举摧毁,绝非易事。
以目前这种主要由低层次战斗人员,外加变异怪物构成的攻势,几乎不可能取得决定性胜利。
身在远处楼顶,冷静观察的唐震,心中早已有了判断。
进攻者并未奢求一击必杀,他们更像是一群耐心的猎人,此次围攻旨在重创猎物,打断其脊梁,使其元气大伤。
随后,他们会像幽灵般徘徊在侧,不断寻找新的机会。
不让伤口有愈合的时间,最终在漫长的折磨与消耗中,看着猎物自行崩溃。
这是邪魔修士惯用的伎俩,以最小的直接代价,制造最大的恐慌与心理压力,从内部瓦解对手的意志。
直到此刻,隐藏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黑手,依旧没有显露其真容。
战场上拼杀的,不过是其麾下的爪牙,或被奴役的仆从炮灰。
这些消耗品看似伤亡惨重,但对于那些存在而言,补充起来并非难事。
倘若真相确如唐震所料,那么山城聚集地未来的形势,将变得异常严峻。
尤其是对于外城的居民而言,曾经相对安稳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
被迫远走他乡,或许将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
三天的地狱煎熬,让被困在战场内部,充当缓冲肉盾的外城居民伤亡极其惨重。
面对残酷绝境,求生的意志瞬间爆发。
从第二天清晨开始,意识到内城救援无望的外城居民,便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大规模逃亡。
穿越坍塌的房屋,跨过七零八落的碎石残骸,幸存者们在浓烟与火焰中穿梭。
尽管有凶神恶煞的督战队在后方弹压,有内城释放的大量无人机在低空盘旋,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发出“临阵脱逃,格杀勿论”的严厉警告,甚至时不时的射杀怯战逃亡者。
但是这些做法,都无法阻挡居民的逃离。
当留下意味着必死无疑,为何不逃离求取一线生机?
逃亡的行为迅速蔓延,扩散到整个外城战场。
居民们只要发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冲向封锁线的缺口,甚至不惜与山城军队交火,用血肉之躯冲击枪口。
他们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死在城外,而不是继续留下来充当血肉屏障。
内城指挥官们高高在上,用威逼与胁迫的方式消耗人命,彻底寒了所有人的心。
将原本或许还存有的一丝归属感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切齿恨意。
侥幸心理荡然无存,残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头,让外城居民们清醒过来。
终于承认了不愿承认的事实,他们的性命在内城那些大人物眼中贱如草芥,随时可以为了所谓的大局而被牺牲。
哪怕他们与内城的大门近在咫尺,那扇象征着生存希望的门也绝不会为他们打开,任何试图靠近者,只会迎来无情的射杀。
前有凶残的敌人,后有逼他们去死的“自己人”,幸存的外城居民除了逃离这片绝望之地,已别无选择。
进攻方明显洞悉这一点,有意无意地让开了一些通道,并未对逃出外城范围的幸存者进行全力拦截。
这种默许的态度,更坚定了逃亡者的决心。
一时间,成群结队的幸存者,携带着仅剩的微薄家当,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荒原四处漫延。
战斗中的山城军队,接到了来自内城的死命令:射杀任何试图逃离者,不惜一切代价维持战线稳定!
却不知,这道命令下达之后,却在前线军队中引发了巨大的抵触情绪。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们同样承受着巨大的伤亡,眼睁睁看着战友倒下,而内城的援兵却始终不见踪影。
只有督战的无人机,和偶尔落下不分敌我的炮火,提醒他们一群上级正在监控整个战场。
指挥官们躲在相对安全的掩体或城墙之后,气急败坏地咆哮咒骂,却无法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怀揣着浓浓怨念,许多外城守军对命令阳奉阴违,射击时枪口故意抬高一寸。
有些士兵直接拒绝执行,因为他们看到,逃亡的人流中有自己的亲人邻居。
更有甚者,索性扔掉武器,混入逃亡的人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野之间。
不愿再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那些高官,视他们为炮灰的冷血屠夫和内城的蛀虫。
随着战况持续恶化,这种成建制的逃亡和消极抵抗愈演愈烈,让内城的指挥官们暴跳如雷,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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