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挽眼睛亮了一瞬。
    她压低声音,“带我跑就行!”
    谢无澜抬眼瞥了眼对面的宋初年。
    宋初年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他要是追不回这一百颗灵石,回头不得被师尊骂死?
    “过来。”
    他沉声道:“不让你干那些脏活累活。”
    听到此话,江挽连忙又添了几句:“你看你看,他本来就是想把我卖去青楼,现在这么说肯定是想把我骗回去!”
    宋初年:“?”
    油盐不进?
    他发誓,绝对没有。
    一直都是这个该死的骗子胡编乱造!
    谢无澜低声:“那你抓紧我。”
    江挽:“?”
    她还未反应过来,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宋初年握着剑,刚上前几步,眼前赫然没了他们的踪影。
    “?”
    什么鬼怪的术法?
    该死,居然又给她跑了!
    宋初年咬着牙。
    最好别被他给逮着了。
    否则他一定要让此人嘴里吐出一千颗灵石来!
    ……
    江挽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术法。
    她原以为此人会和那个瞎了眼的神经病一样乘御剑。
    结果竟是化作几缕灵息,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
    片刻,她听到了少年的传音。
    “去哪?”
    江挽试探性地问:“能带我进天都吗?”
    少年沉默半晌:“可以。”
    江挽:欧耶!!
    这下连赚钱赶路的时间都省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神经病也算半个好人了。
    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个好心人带她跑。
    两人落地了一个拐角处。
    江挽下意识扭头打量了眼四周,附近并没有可疑的人。
    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无澜盯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江挽似乎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于是问道:“怎么了?”
    他对青楼两个字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你真的要被……卖去那种地方?”
    江挽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连忙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了,是他认错了人,硬说我在如意阁欠了他一百颗上品灵石。”
    “但是我连如意阁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欠他钱?”
    “跟他解释了半天,他也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跑了。”江挽无奈:“总不能白白的替别人还了一屁股债吧……?”
    谢无澜身形忽然一顿。
    他清晰地感知到藏在衣襟内的追息石愈发滚烫。
    他一直在找的东西,似乎就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他抬眼,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眼前的人。
    江挽忽然掏出一个摇盅:“把手伸出来。”
    谢无澜:“?”
    瞧他一副疑惑的模样,江挽眉梢微挑:“给你算卦啊。”
    “你刚刚帮了我,那我免费给你算一卦,我算得可准了,不少人求着我算我都不答应呢!”
    阿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江挽:“礼尚往来,虽然不是什么真本事,但应该也算还人情了吧……?”
    “他要是还不满意,可以再提一个要求的。”
    谢无澜犹豫片刻,默默地伸出了手。
    江挽凑近仔细瞧了瞧。
    诡异的是,她居然发现在这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看得懂了。
    她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亮了亮。
    江挽神情认真地观察了会儿,随后往摇盅里丢入铜钱晃了晃。
    半晌,她把铜钱丢到少年摊开的手心中。
    她扒拉了几下。
    好诡异的卦象。
    自己方才明明看得懂,此刻竟什么也读不出来?
    阿宓叹气:“宿主,其实你不会算可以不用勉强的。”
    江挽轻嗤了声:“谁说我不会的?”
    “我可太会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天才算命师。”
    阿宓:“……”
    江挽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她将铜钱从少年手心上一枚一枚地拾起,重新掷入摇盅中。
    她边摇着摇盅边说道:“你等等噢,我再给你算一卦。”
    谢无澜:她到底会不会?
    江挽将铜钱抛出。
    她又用手扒拉了几下。
    卦象似乎变了一点点。
    江挽疑惑。
    怎么感觉……这卦象似乎和她沾了点关系呢?
    她懒得去想那么多了,收起了家伙,笑嘻嘻道:“你这卦象可太好了。”
    “若是去参加宗门大选,定能万众瞩目的那种!”
    “怎么样,你满意吗?”江挽眨巴了下眼睛:“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再对我提一个要求。”
    闻言,谢无澜的视线落在她腰间玉佩上。
    “你的玉佩,能给我看一眼吗?”他道。
    江挽思忖了片刻,将玉佩解下递给了他。
    脑海里响起阿宓无奈的声音:“能不能不要把我随便交给别人?”
    “放心吧,你要是出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就你?”
    “怎么,看不起我?”
    阿宓沉默了,似是默认。
    谢无澜在接触到玉佩的那一瞬间,手心便传来一道滚烫的触感。
    玉佩泛着淡淡的灵气,触感灼热而滚烫。
    阿宓有些痛苦:“我好热。”
    “待会去吃饭。”江挽随口敷衍了句。
    “?”
    谢无澜琢磨了一会儿,仿佛什么也没琢磨出来,便将玉佩还给了她。
    同时,他不动声色地用灵力抹去手心灼烧的伤口,恢复如初。
    江挽重新将玉佩系好,随后拱手郑重地道了个谢:“多谢道友仗义出手,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谢无澜忽然道。
    江挽直接一个华丽转身:“还有什么事吗?”
    谢无澜面不改色地说:“那人修为高深,若想追来不过是一时半会的事,我跟着你,他不敢动。”
    江挽微怔。
    好人啊!
    果然一帮就是帮到底!
    天都坐落于仙界中央,占地面积辽阔,放眼望去俱是如雕梁画栋般错落有致的阁楼,此处灵气浓郁,奢美繁华,盛极一时。
    仙界的仙门俱位于天都城内,包括掌管仙界各个大小事务的飞仙宫。
    但飞仙宫与众不同,它悬浮于苍穹云端之上,宫殿豪华精美,仙气缭绕。
    抬头望去,云层之中隐约能瞧见飞仙宫若隐若现的轮廓。
    城内人潮涌动,喧嚣声不绝于耳,街道两侧的客栈近乎已经爆满。
    大多是从他乡来此准备参加宗门大选的修士。
    江挽暂时找不到一处有空闲的客栈。
    路上,谢无澜忽然问她:“你说的那个人,是尹依闻吗?”
    她怔了会儿,随即颇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谢无澜淡淡地解释道:“听到路人议论了。”
    少侠好耳力。
    “所以你既然不是尹依闻,腰上为什么会挂着她的腰牌?”谢无澜瞥见腰牌上的字。
    他眼底神色不明:“你又是谁?”
    闻言,江挽又从身上掏出另一块腰牌递给他:“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可是天才算命师,你以后要是需要算命,尽管来找我,给你打九折!”
    谢无澜握着手心的腰牌,嘴角轻抽。
    “至于尹依闻的腰牌,是她硬塞给我的,让我受欺负了就报她的名字。”江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他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神情似乎不是很相信。
    江挽的腰牌是一块剔透的玉,刻着精致繁复的纹路,触感玉润冰凉。
    右下角刻着天水山庄四字。
    是她师父亲手做的。
    所以,江挽给它偷偷带了出来。
    “你是天水山庄的弟子?”他神色微动。
    “不是啊,我昨天刚被赶出来。”
    “?”
    谢无澜觉得她有点傻。
    半晌,他将腰牌还给了她,轻嗤了声:“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江挽:“?”
    江挽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但她也不好解释那么多,勉强地笑了笑:“哈哈,是吗?”
    天色已近日暮,金乌西沉。
    两人在距离城中央约十几里的距离,寻到了一处人还算少的客栈。
    简单点了几样菜。
    吃饭的时候,阿宓突然问她:
    “宿主,你想变强吗?”
    江挽毫不犹豫:“想!”
    “你想顺利通过大选,拜入宗门吗!”
    “想!”
    “那就去抢劫!”
    “?”
    阿宓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开玩笑的。”
    “我的意思是,就你身边的这个人,身上有一块石头,可以助你突破练气。”
    江挽:“你要让我去抢他的?”
    她扒拉了几口饭,悄悄地抬眼瞥了眼对面的少年。
    江挽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阿宓无语:“你要不找他借呢?”
    “大不了你再给他多算几卦。”
    江挽:“……你觉得人家稀罕我算的卦吗?”
    闻言,阿宓觉得也是。
    于是,它又给她出了个主意:“现在距离大选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知道天都附近有一处密林。”
    “密林常年开放,其内妖魔鬼怪横行,是个极其适合历练的地方,大选在即,历练的人应当也不少。”
    “要不你也去试试,说不定就在里面突破了呢?”
    江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我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跑啊。”
    “跑不掉呢?”江挽无奈。
    “你给你前面的多算几卦,让他护着你。”
    “?”江挽有些莫名:“你刚才不还说他不稀罕我的卦吗?”
    “我乱说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挽一鼓作气将碗里的饭全部扒拉完。
    半晌,她抬头盯着对面的少年。
    谢无澜抬眼。
    江挽问他:“你明天有事吗?”
    他摇头。
    “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谢无澜沉默。
    “我再给你多算几卦!”
    谢无澜:“?”
    “可以陪我去一趟天都附近的密林吗?”江挽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谢无澜身形一顿。
    他眼眸微微沉了沉,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密林……
    最终,在江挽的死缠烂打之下,谢无澜还是同意陪她去了。
    只是,她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入夜,江挽回到自己的屋子内,生无可恋地倒在床塌上。
    阿宓从她肩膀上跳下来,蹦跶到她眼前,叹息:
    “宿主啊宿主,你这是何必呢?”
    “你还有一百颗上品灵石没还完,如今又欠了别人十颗!”
    闻言,江挽神情严肃地纠正道:“都说了那一百颗不是我欠的!”
    “那这十颗你也还不起呀……”阿宓弱弱地说。
    扎心了。
    “如果我能杀了密林内的妖兽,取到内丹,岂不是就可以拿出去卖钱了?”江挽思考着这个办法成功的可能性。
    “不太可能。”
    “为什么?”
    “因为有可能都是他杀的。”
    江挽微微沉默。
    阿宓:“你又打不过,你说你拿人家杀的妖兽的内丹去卖钱,然后又把钱还给人家,有什么意义呢……?”
    江挽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阿宓害怕地缩成一团,躲在了角落。
    可怜巴巴地“啾”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