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劣。
    后来纪阮利用他的毫无防备,给他下药,为了帮朋友拓展生意,把他送到了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床上。
    醒来时。
    那些怼在床边的摄像头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
    蒋厌知道,那背后就有纪阮。
    那晚,他的期待与希望彻底被摧毁。
    就像深陷进泥泞的沼泽里,不停往下坠,他希望的那个人却一把将他推到了更深处的地狱里。
    蒋厌红着眼,杀了那个老男人。
    带着老男人手腕上那块名贵的表,狼狈、踉跄地回到了纪家,扔在了纪阮的书房里。
    那天以后。
    他冷眼看着纪阮在他身上浪费的手段,不为所动。
    恨他。
    恨不得让纪阮将他受过的苦全都受一遍。
    想着,便眸光渐冷。
    可眼前这双熟悉到他想摧毁的眼睛,此时却红了。
    这是蒋厌从没见过的模样,意外的有些顺眼,甚至勾起他心中更浓郁的罪恶因子。
    想看他哭得更彻底。
    摇着头求他放过他。
    不过纪阮下句话却让他嘴角的弧度硬生生地僵住了。
    他说,“蒋厌,要是你真的很在乎今晚这件事,我以后保证不会在和黎浅来往了,还会帮你追他,你能不能......”
    闻言。
    “唔呃......咳咳咳......”
    蒋厌掌心往下攥住了他的脖子,声线氤氲着淡淡的冷意。
    “在乎?”
    “哈?”
    “对你吗?”
    蒋厌简短的语句间挂着晦暗的情绪。
    后半句纪阮说了什么,蒋厌没听清。
    满脑子都被他的前半句占据,像突然被戳中了什么。
    在乎吗?
    他的确在乎纪阮。
    看到他和那个小编剧抱在一起,只想将他的胳膊折断。
    困在这个问题中也只恍惚了几秒。
    蒋厌就想清楚了。
    他只是见不得他好过而已。
    是纪阮将他拉入地狱的。
    看着他在那个死编剧面前露出那样生动羞涩的神情时,那种隐隐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不爽。
    纪阮就该和他纠缠到死。
    他这样狠心劣质的人凭什么可以得到幸福?
    这是他欠他的。
    想着,蒋厌脸上停顿的笑意再次扬起。
    “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把你这双充满欺骗性的眼睛挖出来。”
    他的声音依旧轻柔。
    可说出口的话嗜血阴戾,令人毛骨悚然。
    纪阮因恐惧而窒息放大的瞳孔闪了闪,感受到了危险,用力扒拉着脖颈间像钢铁般牢固的手掌。
    宛若蜉蝣撼树。
    最终只把自己憋了个满脸涨红。
    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头晕眼花的眩晕感渐渐侵袭,夺走了他本就渺少的力气。
    “咳咳......呃......”
    艰难张着嘴露出半截粉舌,眼眶中满是红血丝。
    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易折的花杆,彻底枯萎在他的掌心间。
    就在快要窒息的瞬间。
    死亡离的那么近。
    他似乎看见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那双大掌却蓦的松开。
    纪阮的身躯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力滑落在沙发上,重重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混沌的意识才渐渐收拢回来。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声渐渐平稳下来。
    眼尾都咳的发红。
    眼眶弥漫着愈发浓郁的湿红雾气。
    蒋厌弯着腰,目光凉薄,看着他急促喘息的模样,缓缓开口。
    “我可以帮你。”
    “你不想让你的父亲知道,也不想丢掉你尊贵的纪家世子爷的身份,我都知道的。”
    “认识这么久,我该帮你的。”
    他善解人意的话带着几分温柔的抚慰。
    却让纪阮再次竖起了防备。
    狼狈地趴在沙发上边喘息,边抬眼望向他越凑越近的脸。
    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只能默默听着身旁那道让他恐慌的声音。
    “我可以不告诉他们的。”
    “可纪阮,你该拿什么还呢?”
    他扬了扬眉毛,疑惑的眸光下尽是轻嘲奚落。
    哪里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纪阮咬着唇,断断续续的呼吸挤在他微弱的声音间。
    “你,你想要什么?”
    他的气息都带着我见犹怜的孱弱。
    没了半分之前的傲气。
    蒋厌蹲在他身旁,胳膊交叉在他脸颊旁的沙发上,往前凑了凑,像是趴在他旁边位置精致漂亮的巨型犬。
    可实际上他们的处境完全相反。
    头顶明亮的光线洋洋洒洒落在他的碎发上,额前的发丝给他的脸打下一小片阴影,纤长的鸦羽也落下几道绰影,柔和了几分眉眼间的戾气。
    纪阮被他的影子笼罩着。
    近在咫尺的呼吸都带着危险的讯息。
    “蒋厌,你别这样行不行,老管家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我承认之前我对你不太好,的确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把你无辜牵连进来的事情我也真的不知道,我也很无辜啊,我找谁说理去?”
    他越说越激动。
    彻底清醒过来后,身子下意识往后移了移。
    阴影中细微的躲闪动作却被眼前的煞神精准察觉到。
    “躲什么?”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杀的,因为......是我杀的啊。”
    他单手托着下巴,那只空闲的大掌同时眼疾手快地搂住了他往后撤的脖颈,捏着他的后颈拉了回来。
    近距离欣赏着他湿红的眸。
    语气依旧淡淡的。
    像在说着件茶余饭后稀松平常的八卦般,轻松自然。
    可他这副无动于衷状态下说出来的,可是他杀了对他来说他堪比母亲的人。
    多么骇人听闻的言论。
    纪阮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按道理这种事情正常人都该害怕、惶恐、变着法否认逃避。
    可蒋厌倒好,轻飘飘地在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自爆。
    纪阮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光线将他流畅分明的线条模糊柔和,呈现出苍白、稍纵即逝的破碎感。
    “很意外?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怎么连表情都和那晚一模一样,还是这么的沉不住气呢。”
    他从始至终都带着笃定的语气。
    纪阮有些心惊。
    除了有系统这件事,蒋厌几乎快要将他全部看透了。
    粗粝的指腹揉捏着他的后颈,轻轻往上划过他后脑勺银白的发丝,轻轻揉了揉,远远望去,像是情侣间亲昵的互动。
    “你要杀我,我还帮你保守秘密。”
    “纪阮,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他又问了一遍。
    纪阮眸光微颤,“你想......想要我做什么?”
    离得太近,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勾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那股青柑橘的气息钻入鼻息,淡化了些许紧绷的情绪。
    “不用你做什么。”
    他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落回去。
    那道低沉含笑的声音继续响起,
    “做我的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