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走啊?”
    “那就赶紧把钱还了。”
    纪阮往前凑了凑。
    唇边挑衅般的笑容有些欠揍。
    他们距离挨得很近。
    窗外明媚热烈的阳光穿过他们的视线之间,斑驳落在墙壁上。
    傅砚辞漆黑的眸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深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吸进去。
    他们谁都没退。
    “你真的相信你老板他们的话?”
    清沉的声音落下,其中的语气叫人捉摸不透。
    纪阮皱了皱眉。
    后撤了几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不信他们,难道信你这个老赖?”
    说完。
    他收回视线。
    无意间又看见角落里的药瓶。
    这还是在傅屿白的房间,地上、桌子上都已经被收拾干净。
    蒙着白布的画板依旧放在昨晚落地窗前的老位置。
    睡前的记忆涌上脑海。
    别扭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了些。
    “我都知道了。”
    “你是为了给弟弟治病拿药,所以才做那些缺德事,但每个人都有难处,你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就不能先把钱还了!?”
    “我也不为难你。”
    “这样吧,你有多少就先还多少。”
    说完,纪阮叉着腰靠在墙壁上,无奈地叹息了几声。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脸上的神色栩栩如生,像是天生就在阳光下的花。
    话音落下那一刻。
    傅砚辞眸光闪了闪。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所以这傻子以为......
    自己是因为傅屿白逃债?
    呵。
    自以为是的傻子。
    他暗自冷笑。
    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启唇缓缓说了句,“我不欠你什么,但你现在已经算是擅闯民宅了。”
    这句话差点把纪阮气的跳脚。
    他攥紧了拳头举到身前,语气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
    “你欠钱不还,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还不还!”
    “不还就打你了!”
    “诶诶诶!你放开我!他妈的,再不放开,老子一拳打的你满地找牙!”
    纪阮还没威胁完。
    男人就穿上了拖鞋,一把薅住了他的后领子。
    往外面拖去。
    凶狠的语气瞬间惊慌失措起来。
    像张牙舞爪的小猫似的。
    傅砚辞扯唇。
    薅着他的领子,一路拽到了别墅门口。
    “放开我!”
    “你个惨无人道的老赖!”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纪阮不停攥着拳扑腾,却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拽了一路。
    他也骂了一路。
    直到脖颈间的勒紧感松懈下来。
    纪阮拍着胸脯顺气。
    下一秒。
    他才刚站稳脚跟,回过头。
    “划拉——”
    庄园外的栅栏门被傅砚辞无情关上。
    隔着白漆的门,傅砚辞在里面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赶紧回你的南城去,别再多管闲事。”
    说完。
    他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任由身后的人骂骂咧咧。
    “我还就告诉你,只要你不还钱,我绝不离开!”
    “哼,老子就再给你三天时间!”
    傅砚辞的身影已经消失。
    路过的岛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让他感到有些心虚。
    左看右看,忍不住降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低吼完,就转身离开。
    ......
    “你很喜欢他?”
    傅砚辞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
    “喜欢。”
    磕绊的回应声落下。
    “好。”
    漆黑的房间内,傅砚辞轻轻落下一句。
    才伸手拉开了窗帘。
    阳光热烈,空气带着海腥味。
    那就再给他最后一个离开的机会好了。
    ......
    纪阮气闷地沿着昨晚的路,回到了民宿。
    刚踏进大堂。
    就看见自己的行李箱散落在大厅前台处。
    他赶忙跑了过去。
    脸上的烦躁更盛。
    “我是客人,谁让你们私自动我的行李了?”
    他皱着眉不满地问着。
    手下边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拖鞋。
    前台那个中年女人也不甘示弱。
    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是客人没错,但付了钱的才叫客人,你已经两天没付房费了,不算服务生闯祸给您免去的一天房费。”
    “请你先缴完前两天的房费?”
    中年女人揣着胳膊。
    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看的纪阮没由来的火大。
    他瞬间掏出裤兜里的钱包。
    “现在住个店都要看你们的脸色了?”
    “不就是房费?说吧,多少钱!”
    纪阮靠在前台,目光中都是怒意。
    没想到在傅砚辞那儿受了一顿气。
    还要被狗眼看人低的老板娘奚落一番。
    听到钱这个字。
    中年女人眼睛亮了亮。
    “两天的房费488,这是码,这是刷卡机,请问你怎么支付?”
    纪阮脸上的愠怒顿住。
    打开了钱包的一条缝。
    里面只有薄薄的五张票子。
    他犹豫地咽了咽口水,怒意转化为窘迫。
    此刻他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面前的中年女人明显察觉到了他的神情变化,“怎么样?到底怎么支付?”
    那副瞧不起人的语气就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头。
    瞬间激荡起纪阮心中的怒火。
    “啪!”
    他猛地掏出最后五张票子,拍在了台面上。
    “现金!”
    .......
    纪阮挎着背包,推着行李箱在柏油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热烈的阳光蒸的他脸颊有些红。
    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走着走着。
    却被叫住。
    “哟,这是要离岛了吗?”
    那声音有些熟悉。
    纪阮回头,就看见路边咖啡店门口的人。
    坐在深蓝色的沙地摩托上笑着。
    正是昨晚那个给他带路的人!
    好像叫陆青。
    他眼神瞬间变得幽怨起来。
    一把拽住了青年的车把手,语气不怎么好。
    “终于找到你了。”
    “你昨晚是故意害我的吧?”
    要不是这人话都没说清楚,他也不至于一大早就被傅砚辞安上什么擅闯民宅的罪名。
    啊呸。
    纪阮刚刚反应过来。
    他那个老赖哪来的钱买房子。
    租住的算什么私闯民宅?
    不过眼下他身上就几十块钱,连重新找个民宿都不够。
    只能抓着眼前的人。
    陆青微微挑眉,“不是,这也能怪我?我可是提醒你了的,让你第二天再进去。”
    他也不傻。
    眼神略带怀疑地望向眼前背着包的少年,
    “你不会想讹我吧?”
    陆青三两句就戳破了他的心思。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纪阮心虚地放低了声音,略微尴尬地张望着四周。
    心想,硬的不行。
    那就来软的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