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了?”
    硬朗凌厉的俊脸在门后的阴影中缓缓出现在明亮中。
    一步。
    一步。
    走到了眼前。
    挡住了纪阮的路。
    “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深沉。
    仿佛蕴含着捕猎者天生自然的压迫感,每一步都显得危险。
    纪阮步步后退着。
    浅灰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几乎在男人话音落下的那一秒。
    赶忙哆嗦着唇开口。
    弯起的眼眸带着心虚的笑意。
    “哈,好巧......”
    “看到什么?”
    “我,我是听陆青说你早上会回来,刚好进来......就前脚刚进来,哈哈......”
    他一步步后退着。
    落地窗外的阳光爬上他缓缓从阴影中露出的脊背。
    却丝毫没驱散四周那股冰冷的气息。
    纪阮尴尬心虚笑了几声。
    可对面男人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漆黑深邃的眼眸望不见底。
    “砰。”
    纪阮全部注意力紧绷着。
    小腿不小心磕到了玻璃茶几。
    他慌乱回头看了看。
    身后没几步路。
    他此刻感觉自己像猎物,正在被凶猛的野兽一步步逼进陷阱中,穷途末路,往后就是死路。
    “是吗?”
    男人危险的语调满是压迫感。
    像沉重的巨石压迫着纪阮强撑的神经。
    他讪讪笑了笑。
    后面已经无路可退。
    “哈哈,是啊,刚进来。”
    “对不起,我不该不经过允许就闯进你的房间,我先走了,先走了......”
    说着。
    纪阮硬着头皮往前,绕过他身旁往外走去。
    半开的门就像是前往天堂解脱的希望,门外好像有光。
    而纪阮脚下也有风。
    他想逃走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峰。
    一步。
    两步。
    愈发靠近那扇希望之门。
    他脚步不敢停。
    也不敢承认他已经看过。
    如今身份逆转,他成了弱势的一方,又尴尬又难受。
    要是承认,估计会被他折磨报复。
    毕竟钱又不是自己欠的。
    谁留谁就是傻子!
    想着。
    纪阮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下一秒。
    “砰——”
    门缝间泄落的光线,被一双大掌缓缓合上,连带着熄灭了纪阮的希望。
    傅砚辞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前。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想跑?”
    “我记得,我已经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
    “不止一次。”
    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缓缓流淌着。
    字字顿顿,都在给他宣判着死刑。
    纪阮脸色白了白。
    “我现在滚!”
    “保证立刻马上消失在你眼前,一秒都不会犹豫,你放心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语气有些急。
    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些天傅砚辞一直态度冷冷的。
    让他滚回南城去。
    本来以为这家伙是个老赖不想还钱。
    没想到......
    竟然在这儿等着他!
    突然间。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对啊!
    他眼神中的慌乱顿时被不可置信淹没。
    “你你你!”
    他上下睨着高大的男人。
    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指尖指着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他会说那句‘趁你还能走的时候,赶紧滚回南城去’!
    合着他们都是一伙的!
    就他一个被蒙在鼓里!
    坏。
    太坏了。
    傅砚辞望着他眼中百感交集的神色。
    蓦然笑了。
    一下就猜中了他在想什么。
    这个小傻子。
    所有表情几乎都刻在脸上。
    一眼就能看到底。
    真是他见过最没脑子的人。
    他一把攥住了纪阮的手腕,语调戏谑,
    “晚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
    说着。
    一把将面前的人,拉到了眼前。
    力道间都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强势。
    纪阮用力挣扎着。
    “别!”
    “又不是老子欠你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要离开!”
    “谁欠你的你找谁啊,傅砚辞!”
    “啊啊啊啊!”
    ......
    “咔噔——”
    纪阮吵嚷挣扎的声音不断。
    尽数被一声锁链清脆的响声掩盖。
    “哐啷——”
    “哐啷——”
    纪阮力气比不过他。
    转眼就被他摔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副银链手铐。
    银光在纪阮瞳眸间闪过。
    他赶忙扶着腰就要起身。
    下一秒就被傅砚辞攥住胳膊,三两下拷在了沙发上。
    “你疯了!”
    “傅砚辞,你有病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强制这一套!?赶紧把我放了!”
    他气急败坏地挣了挣。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
    直到手腕泛起微微的疼痛,他才消停下来。
    “傅砚辞,你这个疯子,钱又不是我欠的,你讲不讲道理?”
    “别牵连无辜行不行?”
    他的骂声渐渐弱了下来。
    “钱是你父亲和你老板一起欠的。”
    傅砚辞坐在沙发另一端。
    说完后,就静静地靠在后面轻合上眼。
    此后对耳畔围绕的那些叫骂声,不为所动。
    任由他闹腾。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纪阮不满嘈杂的声音。
    他骂的没趣。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顿然升起。
    傅砚辞后仰着,落地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漆黑利落的发丝上,将他浑身散发的清冷淡漠柔和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
    “说吧,要怎么才能放我走?”
    纪阮叹了口气。
    清软的声音中尽是颓败妥协。
    如今他走也走不了。
    整座岛都是傅砚辞的。
    甚至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船票都不够买。
    离谱。
    现在他就是傅砚辞砧板上的鱼肉。
    只能任他宰割。
    不过这家伙这么有钱。
    应该不会和一穷二白的自己计较吧?
    他身上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的。
    话音落下。
    几秒后。
    傅砚辞才缓缓睁开了眼。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似的。
    狭长漆黑的眼眸半眯着。
    像个矜贵的王子,正在审视着犯人。
    “很简单。”
    “给我打工,直到你的债还完为止。”
    他翘着二郎腿,懒懒地松了颗扣子。
    脸上尽是游刃有余的神色。
    纪阮不爽地咬了咬牙,“傅砚辞,哦不,傅总,这笔钱您要不跟我老板要去?我还是比较无辜的吧......九千万这得打工打到什么时候去?”
    “一天一万。”
    男人挽了挽袖子,轻飘飘说着。
    闻言。
    纪阮眼神短暂亮了亮。
    一天一万。
    这是他这辈子都见过的待遇。
    一个月就三十万。
    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万。
    对于他这个穷酸鬼简直就是天价。
    但仔细一想。
    九千万除去三百六十万......
    妈的,就是二十五年!
    他要在他身边打工25年!
    一想到这儿,他顿时高兴不起来。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哐啷。”
    男人指骨轻轻一拽,锁链另一端的纪阮就猛地被拽倒。
    趴在沙发上。
    抬眸,就是傅砚辞的眼睛。
    他居高临下垂睨着他,一字一顿,
    “收起你的小心思。”
    灼热的气息落在耳畔,纪阮大脑短路,张着唇半天发不出声音。
    只能听见他说,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