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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他跟着晚晚跳下悬崖
    江鹤川捕捉到他的神色,勾唇反讥:

    “你自知毫无胜算,为何还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是男子就放过她,不要过度纠缠。”

    “虽说我不知道你与晚晚发生了何事,但她的确是不想与你有未来,就当你们的过往是孤影照惊鸿吧。”

    “此刻挺晚的了,你看,太阳都下山了,你再不下山,可看不清路了。”

    一字一句如同锣鼓,敲打在段亦安的心间,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成为齑粉。

    段亦安看到天边的余晖,墨黑的瞳仁攫着无尽的隐晦。

    江鹤川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一语双关?

    他们的爱情就像是开得正盛的梨树,总有凋零的那天。

    太阳总会下山。

    爱又怎会成为例外呢?

    江鹤川眉梢轻扬,全身透着一股胜利的味道。

    段亦安缓缓转过头看他,眸里波澜不惊,语气更是平淡,“倘若我真的下山了,你便能看清前路了吗?”

    言外之意是没了他,江鹤川就能得到晚晚的心了?

    江鹤川眼皮轻掀,戾气泄出,“虽说太阳下山,但总会迎来曙光的,不是吗?”

    他瞥了段亦安一眼,语气笃定,“无论是晚了多少年,她都只是我的。”

    段亦安眸色亮了几许,“是啊,该是我的终归是我的。”

    “你莫要偷换概念!”江鹤川脸色一沉,拳头即将落在他脸上。

    段亦安感到脸上一阵猛风,眼睫不曾抬一下,站在原地未动。

    “砰——”拳头直接砸在了段亦安的脸上。

    段亦安的身子随着他的力道晃了一下,往后倒去。

    一抹身影忽然闪现出来,将他稳稳扶住,“你没事吧?”

    段亦安的目光落在迟非晚的身上,语气倒是轻松,“没事,只是挨了一拳而已,死不了。”

    迟非晚看到他脸上的淤青,秀眉浅浅折了一抹弧度,目光扫向江鹤川,“你为何要打他?”

    “晚晚,你一上来就质问我?”江鹤川眉心微蹙,明显是被她的行为伤到。

    迟非晚神色清冷,“我不知道你们在此之前发生了何事,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动手。”

    “他本可以躲过去的,不过是料到你会出来才没有躲而已,他就是想你心疼他。”江鹤川咬牙切齿道。

    段亦安轻轻地“啧”了一声,淡淡道:

    “我只会知道你突然出手?何况我身上有十来处尚未愈合的伤口,若是躲的时候把伤口扯裂了呢?我岂不得不偿失?”

    江鹤川冷笑一声,“你看着挺强壮的呀,也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你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是故意的事实。”

    迟非晚听到他们争执得厉害,眉心猛跳,“所以你们能说发生了何事吗?”

    段亦安朝江鹤川牵唇,嗓音薄凉,“你说吧,我疼到说不来那么多话。”

    “你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怎么现在又说不了?”江鹤川眼神锐利如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迟非晚掠过段亦安淤青的脸颊,眸光终是落在江鹤川的身上,“为何?”

    江鹤川凝着她的目光带着满满的占有欲,“我说你只能是我的,他说是他的终归是他的,我一气之下便揍了他。”

    少顷,迟非晚敛下情绪,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凛冽,“我不是任你们争取的物件,且不属于你们任何一个人,只属于自己。”

    段亦安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

    当迟非晚目光扫过来时,唇角即刻压了下去。

    江鹤川拧眉看她,“晚晚,你在我们二人之中选一个吧。”

    “我谁都不选。”迟非晚冷声道。

    江鹤川眸色沉了几分,“若你不选我,岂不是说明段亦安还有机会?我想他断了这个念想。”

    迟非晚淡瞥他一眼,“我们虽是青梅竹马,但是多年未见,没有任何感情,谈何选你?”

    她顿了须臾,又道:“我不想你们再为我起争执,只想你们二人离我远点,莫要扰了我的清净。”

    虽说她已经认了亲。

    但她不会留在苗族。

    她有自己的广阔天地,不会拘泥于此。

    待明日拿了生死蛊,她会悄然离开。

    雪花落于江鹤川的发间,与鹤发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寒气,半天才,道了句:“我做不到放弃你。”

    “江鹤川,我与你只有年少时的情谊,并无情爱,你能不能清醒点?”迟非晚不由低斥。

    “对我没有,对段亦安就有了?”江鹤川语气冷讥,“你又怎知我年少时对你的只有情谊,没有爱意?”

    迟非晚凝着他眼神的笃定看了良久,缓缓吐字:“我只想一人策马天涯。”

    她在拒绝江鹤川的同时,也在拒绝了段亦安。

    江鹤川脸色阴沉,拳头更是不由攥紧。

    段亦安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悠闲,没有因她的话而生气。

    毕竟他听到太多诸如此类的话。

    现在已经到了免疫的地步。

    里面传来云游归的声音,“鹤川,你进来。”

    江鹤川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进去。

    段亦安眼前一黑,蓦然闭上双眼,身体更是本能地往后倒去。

    迟非晚指节微曲,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接住了他。

    她吃力地搀扶着段亦安往厢房走去。

    殊不知段亦安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与正厅里的江鹤川对视了一眼。

    段亦安眼尾轻扬,眸底盛满了挑衅。

    江鹤川拳头攥紧,刚想拆穿,云游归便与他聊了起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好你个段亦安!

    妾室的地位,下三滥的手段!

    …

    段亦安顾及迟非晚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将力气都压在她身上。

    迟非晚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还未待她细想,已经到了厢房门口。

    她只好把段亦安扶了进去,把他弄到了榻上。

    最后还把他的鞋子脱了。

    迟非晚在榻沿坐下,开始给段亦安把脉。

    他除了身子虚弱,并无大碍。

    不似昏迷。

    迟非晚双眸眯起,打量了他一番,“还装呢?”

    段亦安缓缓掀开眼眸,声线喑哑,“晚晚方才可有累着?”

    “玩够了吗?”迟非晚语气愠怒,“该放我走了吧。”

    “除非我死。”段亦安眸中闪着偏执的光芒。

    迟非晚徐徐站起。

    段亦安支着身子起来,许是扯到身上的伤口,吸了一口凉气,“嘶……”

    迟非晚呼吸微滞,但没有转过去看他。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发现身后还是没有传来一丝动静。

    疑惑爬上心间,终是转了过去。

    段亦安不知何时躺回榻上,双眸阖着,脸色更是浮现出病态的白。

    迟非晚心头一紧,伸手去碰他。

    却被他渗出肌肤表面的灼热给烫了一下。

    他发热了。

    许是昨夜吹了一夜冷风导致的。

    门口倏然响起沉重的步伐。

    江鹤川越过屏风,怒气腾腾地来到榻侧,攥着段亦安的衣襟,将他扯了起来,怒道:

    “段亦安,你少在这给我装死,想装病博取晚晚的同情?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的雕虫小技都不会骗得了晚晚,因为我会一一拆穿!”

    迟非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制止:“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江鹤川显然不信,“你扶着他回房之前,他还挑衅我呢,怎么可能真的昏过去了,你不是会医术吗?怎会被他骗了?还是说你心甘情愿地被他骗?”

    眼看着他越扯越远,迟非晚颦眉道:“他方才是装的,但现下是真的,你先放开他。”

    江鹤川细细打量着段亦安,察觉他脸色憔悴惨白,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段亦安惯性地往后倒去。

    迟非晚怕他摔到伤口,俯下身子用手垫着他的后背。

    直至他缓缓躺下,她才暗松了口气。

    江鹤川眸底充斥着浓烈的嫉妒,“你就这么担心他?竟然连自己手上的伤都顾不上管了。”

    迟非晚忍下手臂传来刺骨的疼痛,小幅度地扯了下唇角,“我没事。”

    她虽然没有原谅段亦安。

    但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受伤。

    内心还是有一处牵挂着他。

    “都渗血了,还没事?”江鹤川眉骨狠压,“迟非晚,你还真会为了他无条件糟践自己啊!”

    迟非晚这才注意到绷带上的一抹艳丽,“我待会重新包扎便是。”

    说罢,她拎着药箱在榻沿坐下。

    “你要为他施针?”江鹤川问。

    迟非晚道:“他受了风寒,又扯裂伤口,我需及时为他施针逼出寒气。”

    江鹤川眉头紧锁,“你手臂都渗血了,还要为他施针,他的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吗?”

    他脸色阴沉如黑炭,又道,“我会给他找个大夫,你别管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迟非晚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没事。”

    “迟非晚,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江鹤川眸色沉寂,里头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先出去可好?我行医时不喜旁人在侧。”迟非晚语气缓和。

    江鹤川到唇边的话突然一顿,冷笑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真是好样的!”

    他真要被这二人气死了!

    江鹤川压不住体内的怒火,拂袖而去。

    迟非晚耳根总算清净下来,专心致志地给段亦安施针。

    银针稳而利索地落在段亦安的穴位上。

    她忽然想起在营帐里,趁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时,为段亦安施针迫使他伤口愈合缓慢的场景。

    那时的她刚恢复记忆,得知被欺瞒了良久,恨意涌上心头,只想着用法子报复他。

    饶是恨意滔天,也没想过要取他的性命。

    只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救他一命。

    思绪回笼,迟非晚取出银针,放回针袋。

    段亦安额间沁出薄汗,惨白的肌肤红润了起来,温度也在逐步消退。

    迟非晚这才看向自己的手臂。

    绷带渗出一大片血珠,看着触目惊心。

    她凝起眉心,把绷带解开,吃力地为自己包扎。

    云扶雪缓步进来,看到这一幕迅速上前,“晚姐姐,你伤口怎么渗血了?”

    “方才不小心扯到伤口了。”迟非晚眸里的微讶褪去,低声回。

    “我来给你包扎吧?”云扶雪满脸写着心疼。

    迟非晚没拒绝,“如此便麻烦雪儿妹妹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晚姐姐莫要跟我客气。”云扶雪笑道。

    只是云扶雪刚拿起金疮药,躺在榻上的段亦安缓慢掀开眼眸,瞳仁瑟缩了下,支着身子起来,“我来吧。”

    云扶雪看向迟非晚,征求她的意见。

    迟非晚:“不用管。”

    “好嘞,晚姐姐。”云扶雪眉梢染上喜色,看来在晚姐姐心里,她还是比亦安哥重要些许。

    段亦安作势要下榻,被迟非晚拦住了,肃声道:“我刚给你施完针,你不好生歇息,还想让我再次给你施针?”

    “你是为了给我施针才扯裂了伤口,我应当给你包扎,当作回报。”段亦安嗓音喑哑,眸色却柔情如水。

    迟非晚看着他眼尾微红,眸里蒙着水雾的样子,竟有些不忍心拒绝。

    云扶雪见状连忙把金疮药放在段亦安的掌心,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她生怕江鹤川进去打扰,还特意把门给锁上了。

    迟非晚眉心突突直跳,“雪儿妹妹为何把门锁上?”

    “晚姐姐,明日一早我便会来给你开门,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安寝吧,我走啦。”

    云扶雪的声音由大转小,想必是边跑边说的。

    迟非晚脸上掠过一抹无奈,未及反应,段亦安已经把金疮药洒在了她的伤口处。

    他垂眸看着她的伤口,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颤声道:“疼不疼?”

    她的心如无坚不摧的冰窖,却因他的一举一动而震动了下。

    段亦安没有得到回应,缓慢抬眸看她。

    迟非晚撞进他柔软而温润的瞳仁,滚到唇边的话不由放柔,“不疼。”

    “若是我能替你承受这些疼痛,那便好了。”段亦安喉结狠狠滚动,压下酸涩的情绪。

    迟非晚眉心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段亦安俯身靠近,把绷带缠于她的手臂,将她虚虚圈在怀里,姿势略显暧昧。

    迟非晚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下意识推了推他,“你离我远点。”

    段亦安眸光划过她泛红的耳垂,轻轻地“嗯”了一声,“听你的。”

    他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下来,但还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

    冷木松的气味如藤蔓般将她缠绕,无法挣脱。

    不大会儿,段亦安打了个好看的结。

    迟非晚“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睡矮榻。”

    “晚晚,我也没说让你和我同床共枕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段亦安眸色渐深,语气捎上一抹玩味。

    迟非晚冷眼觑他,“我怕挨你太近,会被传染风寒。”

    “我不会传染给你的,晚晚放心。”段亦安温和道。

    迟非晚环视一圈卧房,才发现没有矮榻:“……”

    她总算知道段亦安为什么会说那句话了。

    “晚晚想睡里侧,还是外侧?”段亦安问。

    迟非晚语气冷硬:“都不想。”

    “好,你睡里侧。”

    “段亦安,你是不是耳聋?”

    “我不舍得让你睡外侧,怕你摔了。”

    迟非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真是油盐不进。”

    “油盐自是进不了,不若晚晚试一下能不能进?”段亦安端着一抹笑意看她。

    迟非晚面色变了变,从愤怒转换为羞愤,“你闭嘴!”

    “你不躺下来,我可起来抱你了。”段亦安挑眉看她。

    迟非晚没吱声。

    眼看着他要起来,迟非晚面色一沉,气冲冲地躺在了榻上,并且速度地挪到了最里侧。

    “晚晚真乖。”段亦安语气隐隐透着笑漪。

    没想到他昏迷醒来,他们的相处方式竟是变了。

    晚晚对他的抵触也逐步减少。

    许是她在意他的身体,才会听话躺下来。

    如此说来,她心中还是有他的。

    看来追妻进度完成了一半。

    段亦安暗道。

    迟非晚平躺在榻上,缓缓闭上双眼,却久久没能入睡。

    段亦安轻声道:“我给你讲故事,可好?”

    “不必了。”迟非晚道。

    段亦安顿时安静下来。

    …

    翌日一早。

    段亦安醒来没有看见迟非晚的身影。

    恐惧霎时占据了他的心间,他顾不上多想,立刻出门去找。

    却在院子门口看到了迟非晚的身影。

    段亦安心中一喜,追了上去。

    他一路追到悬崖峭壁。

    无论他怎么喊,迟非晚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反而是越走越快。

    段亦安心中搅动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嗓音微涩,“晚晚,你来这作甚?”

    “可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只要你停下,我便不逼你了,也不打扰你了,可好?”他又道。

    迟非晚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直接跃身跳下悬崖。

    段亦安追上去想抓住她,却只抓到衣袖一角,惊恐地朝着万丈深渊喊了一声,“晚晚!”

    一种说不出的痛意涌上他的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转瞬,段亦安不带一丝犹豫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