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圣城议会人心惶惶。
坏消息接踵而至,当他们正聚集在议会会议室里展开作战会议时,竟然有人入侵了先驱者科技的实验室,尽管当法务部赶到时,现场无人伤亡,但疑似有人入侵了科技的数据库,据现场的研究者们透露,是一群突然故障的机
械仆从袭击了他们。
这种恶性事件在过去千百年间绝无仅有,至今法务部也想不明白入侵者究竟是如何绕开过了圣城之主的注视,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
这显然是一起有预谋的入侵事件,入侵者对于先驱者大楼内部非常了解,他们在控制机械仆从发动袭击的瞬间,就切断了公司的监控系统,这让法务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入侵是由实验室的内部成员策划的。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间,法务部的调查队对先驱者科技的研究者进行了高强度的审问,各种药物、设备都用上了,却没有取得任何收获。
这件事对议会与圣城的各大家族都造成了直接的影响,在他们搞清楚那些老旧的机械仆从究竟是为什么突然间发了狂之前,他们停用了议会和家族所有服务用的机械仆从,既然这些机械仆从能毫无征兆电晕了先驱者科技的研
究者,也能冷不丁地掏出一把枪打爆他们的脑袋。
品
虔诚者们聚在一起,向圣城之主祈祷。
而在夜幕降临之时,一位穿着华服的老者驱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本源学会暂住的大楼,她没有向任何人表明自己的来意,只是坚持要见第一席一面。
鉴于其现任议长的身份,本源学会的侍从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性格古怪的第一席表明了来意。
当老者走进第一席暂住的房间时面色苍白,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因惶恐而微微颤抖,当见到第一席时,她仿佛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先驱者科技大楼遭到入侵绝不是今天发生的最糟糕的事件,就在不久前,她确定了另一个让他惶恐到不敢独自一人待在豪华居所的可怕事实。
“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我相信您正在为先驱者科技遭到入侵一事焦头烂额,但我不得不给你带来一个坏消息。”
“我的时间很宝贵,请直奔主题。”
议长的脸色有些尴尬。
她来的的确不是时候,因为屋里的白发少女正在吃晚饭。
一桶炸鸡,一个刚吃到一半的鸡腿汉堡,薯条随意地散落在餐盘上,当然还有她最喜欢的草莓圣代,议长听说过这是第一席异于常人的爱好,这位天才对酒店提供的高档晚宴不屑一顾,唯独热衷于这些穷人最爱吃的垃圾食
议长还注意到凛冬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急躁,仿佛先驱者科技遭到入侵一事并没有带给她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这些年来,她已经做到可以从容面对从第二席到第十席的所有研究者,唯独在面对这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年轻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时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在圣城的上流阶层,外表只是假象。
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未曾染指家族事务时,第一席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时间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更重要的是,无论过去或现在,她所知道的每一个重大事件都存在着第一席的身影。
人类对于圣城之主的信仰深入骨髓,哪怕是与此相隔数个星系之外的边缘世界居民,也都是最虔诚的信徒,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已经鲜少有人知道被他们的顶礼膜拜的圣城之主,便是由第一席送上的王座。
她知道本源学会的顶尖研究者们各个眼高于顶,他们习惯于将学会外的人们称为猴子,在担任圣城议长的这些年来,她早就包括第二席在内那些所谓的天才和他们根本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他们也有欲望,也有属于自己的野
心,只要在谈判桌上拿捏住了他们的渴望,他们就会立刻坠入凡尘。
然而只有第一席......她发自内心地认为眼前的白发少女和他们不同,是某个处于更高层级,他们无法理解的生物。
议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她只是与那双如红宝石般璀璨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念头都逃不过对方的洞察。
“我必须告诉您,第二席失踪了。”
议长尽力整理着措辞,“我知道你们平日存在着一些意见上的......分歧,但我相信您一定想知道这个消息,毕竟他的安危也关乎到了本源学会的声誉,我想,或许您能请求圣城之主找到他。”
她这一路上都在整理措辞,也只有第一席能让圣城之主聆听到她的声音。
她希望凛冬能与圣城之主取得了联系,不止是找到失联的第二席,更为了让那些因故障机械仆从而变得惶恐不安的人们平复下来。
毕竟他们无法理解圣城之主会允许这个神圣的城市发生如此邪恶的事件。
议长清楚,在另一方面,这也是为了能让她自己今夜能安然入睡。
第二席在失踪前打给她的那一通电话仍然她的耳边回响,第二席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失去了他一贯的风度,他仿佛发现了某个可怕的秘密。
议长立刻引起了高度的重视,她推掉了晚上与圣城海军军官间的应酬,独自留在办公室里等待第二席的到来。
然而一个小时煎熬般的等待后,她终于确认一个可怕的事实??有人在圣城的第一特区,这个人类权力的核心区域,绑架了本源学会的第二席学者,甚至有可能是......灭口。
“我可以向您提供更多的细节,事实上当第二席失联前,曾经拨通了我的电话,向我??”
“坐。”
平淡的声音打断了议长的有些慌乱的话语,她立刻打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顺从地坐到了白发少女的对面。
“第三届议会长颁布导航坐标研究禁令是有原因的,你们今天召开的会议,已经严重违反了禁令。”
“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采纳那些海盗的主张。”
话虽如此,议长的内心却慌乱不已,她知道第一席不会连这一点浅显的政治手段都看不明白,她当时之所以任由海盗们口出狂言,只是为了让第三席将失踪已久的第一席给找回来。
而第一席也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或是秋后算账的人。
如果第一席对于某一位议会成员感到了厌烦,那么她绝不会与后者进行交涉,通常的结果是那位让她感到厌烦的议员会因为种种意想不到的原因失去他的职务。
“对于节点空间的另一端,你了解多少?”
“我......我一点也不了解。”
议长局促不安地摇头。
这是事实,无论是否有禁令的存在,她都没有闲心去了解如此具体的事项??只要他们的星舰还能正常进行跨星系的航行,她就没有任何关注导航坐标的必要。
她又略作思索,补充道,“但据第三席女士所说,使用单向导航坐标舰船将会永远迷失在节点空间之中。
“罗威娜对于那里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
凛冬摇了摇头,“试着把导航坐标想象成一扇门,这会让你想到些什么?”
“不能擅自闯入,否则会......”
下一刻,议长身子一颤,她瞳孔猛缩,对于第一席的了解让她多想了一层,于是一个可怕的答案也呼之欲出,“您是想说,门另一端的东西会来到这里,第二席他一
“他只是第一个。”
凛冬平静地说道,“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议长头皮发麻,这几乎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到了深夜,衣柜里会钻出来怪物的恐怖故事。
“通常来讲,那里充斥着大量的思维和情绪,实体很难在节点空间内长期留存,原因是一旦他们闯入节点空间,就会被当作养分被分食。”
?冬顿了顿,“而一旦得到了足够的养分,那些虚无之物也有可能产生自主思维。”
“吃人的怪物。”
议长试图用自己的语言进行总结,这俨然触及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除了她自己的没人知道直到她进入贵族学院前,都一直都被“衣柜里的怪物”所困扰,可是她不能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听。
她生来肩负着继承家族的责任,任何不成熟的行为都会让外界对她产生负面评价,而家族里其他的竞争者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一拥而上,抢走那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而现在,第一席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圣城之主已然成为了她唯一的慰藉,否则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道裂隙,从里面伸出无数漆黑的手把拽入满是吃人怪物的世界,她就要惊恐到浑身颤抖。
议长用了接近十秒来平复心情,在内心歌颂着对于圣城之主的虔诚。
当她默念着圣城之主之名时,那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充盈了她的内心,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议长感受到了圣城之主与她同在,而那些存在于黑暗中的吃人怪物永远无法接近她分毫,熟悉的幸福感让她回到现实,驱散了
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直到,她又一次看向凛冬。
第一席脸上浮现出的戏谑笑容又一次如重锤般击打在了她的内心。
“?将符合你一切可怕的猜想。”
短短一句话就足以让议长手脚冰凉,“那里是连圣城之主的灯塔也照耀不到的地方。”
与此同时,“符合人类一切可怕想象”的罪魁祸首伊森正待在酒店的另一个房间里,与一张熟悉的面孔大眼瞪小眼。
时隔几个小时,他又一次见到了罗威娜。
只是和她所认识的罗威娜相比,现在这个版本看起来更成熟,更时尚,似乎也要比她的朋友看起来聪明一些。
“所以,这是面粉元素的能力。”
罗威娜的眉头紧皱,她反反复复测试了十几遍,甚至还超额吃下了两个汉堡,最终只能确认这是完全超出了她理解范围之外的魔法。
这给她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别小看了这凭空变出一份汉堡炸鸡套餐的魔法,这从根本上颠覆了她所知晓的物理法则,如果有人能解析这魔法的本质,将意味着整个世界的物理理论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你刚才提到......凛冬在那边也学会了魔法?”
罗威娜尊重了伊森的称呼,尽管这喊起来有些怪怪的。
“她更擅长冰元素魔法。”
“那我呢?”
她又问道,“我听说那边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她是一位天才魔术师,目前担任占星公会的会长,也是近百年来魔术师中唯一一位圣者,这算得上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不错,符合我的身份。”
尽管她听不明白这些特定的魔法术语,但不难判读出凛冬没刻意丑化她的形象。
“还有呢?”
“还有,呃......”
“没关系,你大可以放心地告诉我,我的接受能力很强。”
“一些刁钻的帝国居民对于罗威娜小姐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似乎因为单身太久的缘故,让她对于所有情侣都会产生明显的仇视情绪,她以破坏他人约会为乐,也许她真正需要的是需要一名心理医生。”
“哈哈,这一点倒是和我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罗威娜闻言,顿时哈哈大笑,只是她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奇怪,配合紧皱的眉头,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一样。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补充道,“事实上,我有过数十次恋爱经验,情侣那档子事根本不可能对我造成哪怕一丁点影响!”
这一刻,伊森确信这两个人绝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为魔术师罗威娜也不止一次向别人强调过她的十几次恋爱经历,并声称自己破坏他人约会的做法绝对不是出于嫉妒。
“说说你和凛冬吧。”
罗威娜岔开了话题,同时用好奇的眼神审视着伊森,“你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恋人。
"......?”
时间仿佛凝固于此。
伊森看见罗威娜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努力维持着微笑,但那笑容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并且,她的头顶上还冒出了一缕青色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