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那间屋子前，又等了一会儿，张文曲才从里面出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厚厚一沓资料。
“走吧，先去停尸间看看。”
“停尸间？”
这地方居然还有……
甄相思惊讶地叫了一声，还是跟上了两人。
停尸间在派出所最里面，为避免对其他人产生不良影响，这里一直灯火通明。
洁白的墙面在灯光映照下仿若一张白纸，四周寂静无声。
张文曲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一个身着防护服的男人站在对面，他全身被防护服包裹，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其余部分完全看不到。
“来了，”他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关胜和甄相思，“怎么还带了个小孩？”
“咳，他自己要跟来的。”张文曲尴尬地说道。
“你就不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干我们这行的，对这种东西不是很熟悉吗？况且，他总要成长。”张文曲耸耸肩，“要是你不让他进去，也可以让他在这儿等着。”
“进来吧，让关胜给他讲讲注意事项。”
男人无奈地说着，拉开了房门。
甄相思跟着两人，依样穿上一件防护服，跟在关胜后面。
男人拉开帷幕，一具泛白的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双眼紧闭，苍老的脸上布满许多皱纹，就像盘根错节的树根，粗黑的胡茬长满两颊，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幽光。
“死者姚金龙，男，55 岁，姚家村人，死亡时间 2026 年 10 月 1 日，具体时间在晚上十时至十二时。”
男人没有阻拦上前查看的张文曲，只是平静地说出尸检结果。
“尸体全身皮肤完整，无擦伤、挫伤、裂伤、刺伤等外力作用痕迹。未见皮下出血、青紫、肿胀……”
“综合尸体外观检查、内部器官检查、组织学检查及毒理学检查结果，未发现死者有因外力伤害、疾病或中毒导致死亡的证据。”
“考虑死者死亡原因可能为非疾病、非外伤、非中毒性的自然死亡，如猝死等，但确切死因难以确定，需结合死者生前健康状况、家族病史、死亡现场环境等因素综合分析判断。”
现场一片寂静。
“我知道了。”
张文曲点点头，不再看尸体。
他清楚，现在看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黎明！”
走了两步，张文曲突然回过头喊了一句。
“嗯？”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空你请吃饭。”
“好，我等着。”
当三人走出派出所时，太阳已经西落，淡淡的金光洒在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装。
看着即将来临的黑夜，张文曲叹了口气。
“走吧，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三人来到事务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整条街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四周飘荡的白布花圈，时不时闪烁着幽光的招牌，让这个地方看起来阴森恐怖。
“妈的！也不知道队长怎么想的，非要把事务所开在这个地方。”
张文曲抱怨了一句，带着两人朝着老李纸扎行走去。
在一众纸人的注视下，三人走路没发出一点声响，就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吱——
一阵开门声传来，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甄相思已经浑身是汗，他终于明白张文曲为什么说时间不早了。
这地方太可怕了！
尤其是这里黑灯瞎火，一点光亮都没有。
三人手机发出的光，照在这些纸扎上，光影晃动。
三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吱嘎声越来越大，那棺材盖也被打开了大半。
“李大爷？”张文曲轻声问道。
无人应答。
“李大爷，是你吗？”
依旧无人应答。
关胜握紧了双拳，准备上前。
“咳咳……张小子……别喊了，快来扶我一把！”
李大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棺材里传出来。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关胜走上前，帮李大爷把棺材盖打开，扶他坐起来。
刚起身，李大爷就骂骂咧咧。
“你们几个臭小子，干什么去了，大半夜还不回家。
你们知道我有多着急？我有多害怕？
妈的！早知道就不把楼上租给小罗了，天天这样瞎搞，搞得我都睡不着觉。
还要担心有没有人偷我东西。”
三人脸色一黑。
你害怕？
你害怕还会睡在棺材里？
他们才是真害怕好不好！
还有，谁大半夜回来偷你的东西？
况且，这儿还放着一口棺材。
人家不嫌晦气啊！
“是是是，您教训得是，以后我们一定六点之前就回来，绝不给您添麻烦。”
张文曲应承着，帮他拍了拍后背，给他顺顺气。
“这还差不多，帮我关上门，盖上盖，我要睡觉了。”
李大爷抱怨完，又躺回了棺材里。
三人按照他的吩咐，关了门，盖上盖，然后走上楼去。
二楼有一处灯火通明，肖鹤、纪千雪和云冉还在工位上。
“咦？张队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们带夜宵？”纪千雪看着张文曲，又看了看关胜和甄相思。
“还夜宵，我们晚饭都没吃呢！”张文曲努努嘴。
“那正好，勇哥正在做饭，估计快好了。”
话音刚落，石勇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张队回来了，正好我饭做好了，大家来吃吧。”
“罗通没回来吗？”张文曲看着纪千雪。
“没有，”纪千雪摆摆手，“你也知道，他神出鬼没的。不过，都这个点了，他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好吧。”张文曲有些失落，“大家上楼吃饭吧。”
众人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起上了三楼。
还没进房间，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哇，好香！勇哥的厨艺没得说，堪称一绝！”
纪千雪对石勇赞不绝口，石勇脸上也满是笑意。
“那是，石勇可是队长发现的不可多得的人才，还在新北方执教多年。”张文曲点头道。
“哪里，哪里，都是队长抬举。”石勇摇了摇头，“要不是队长，哪有我石勇的今天。”
“嗐，别客气了，都赶紧进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