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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手慢无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黑风林深处,篝火的光芒在呼啸的林风与各种窸窣怪响中顽强地跳跃着,将七张写满疲惫与警惕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突然!

    顾苏玺布在西北方向的预警铃铛发出一声极其尖锐急促的脆响!

    紧接着,东南和正北方向的铃线也接连被触动,铃声杂乱刺耳!

    “有东西靠近!速度很快!不止一个!”

    季灼墨猛地睁开眼,手已按在腰间被布帛包裹的逐风剑剑柄之上,声音凝重。

    几乎在同一时间,血渊蒙着鲛绡的脸微微转向左前方,声音清冷:

    “人。五个,带着血腥气和杀气。”

    人?不是妖兽?

    众人瞬间起身,动作无声却迅如鬼魅。

    包裹着本命剑的布帛被猛地扯开!

    裴沐言反手抽出青霭剑,淡紫色的剑身在火光下流转着若有若无的电弧,他一步踏前,

    精准地将血渊护在身后,剑尖斜指地面,姿态依旧从容,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秦乾宇低吼一声,沉岳剑那无鞘的宽厚剑身带着沉闷的风声被他双手握住,如同门神般挡在最前。

    阎初安的玄冥剑出鞘,剑身幽暗,吸收了周围的光线。

    魏星洛指间轻旋,螭焱剑那细长锋利的剑尖已划破空气。

    顾苏玺手中紧握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隼。

    嗖嗖嗖!

    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密林中扑出,刀光带着淬毒的幽蓝,直取众人要害!

    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皆是杀人之术!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逍遥宗的剑。

    裴沐言动了。

    青霭剑并非直刺,而是划出一道优雅而精准的弧线,后发先至,叮叮两声轻响,

    看似轻描淡写地格开最先袭来的两柄毒刃,剑身顺势一贴一引,竟将其中一人的力道带偏,使其与同伴的刀撞在一起!

    手腕一翻,剑脊如同训诫般拍在那杀手腕骨之上,杀手闷哼一声,兵刃险些脱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不是生死搏杀,而是月下舞剑。

    秦乾宇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面对劈来的毒刀,他不闪不避,沉岳剑以最蛮横的姿态猛然上撩!

    锵啷!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那杀手的刀竟被硬生生磕飞出去!

    秦乾宇踏步跟进,沉岳剑顺势下劈,力道千钧,逼得对方狼狈不堪地翻滚躲闪,毫无还手之力。

    魏星洛身姿飘逸,螭焱剑在他手中如同灵蛇吐信,剑光流转间专挑对方招式衔接的破绽,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刺出,逼得对手回防自救,节奏尽失。

    顾苏玺剑招严谨至极,每一剑都精准地封死对方进攻路线,守得密不透风,偶尔一剑反击,必如毒蛇出洞,直指要害。

    季灼墨的逐风剑最快!

    剑光一闪,几乎看不清轨迹,只听到细微的破空声和对手格挡时仓促的碰撞声。

    他的剑法带着音律的节奏感,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轻灵如微风,扰得对手心烦意乱。

    阎初安的玄冥剑最诡异,剑光如同暗影,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出,令人防不胜防。

    五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竟在照面之间被七人完全压制!

    即便不动用灵力,逍遥游剑法的精妙和众人千锤百炼的剑技,也绝非这些凡人杀手所能抗衡。

    血渊被护在裴沐言身后,心魔剑依旧裹着布,未曾出鞘。

    但她蒙眼的鲛绡下,“视野”清晰。

    她能“看”到杀手们凌厉攻势下的每一处微小破绽,也能“看”到战圈边缘,

    一株巨大歪脖子树后,还有一个微弱的气息正被一名杀手粗暴拖拽。

    混战中,一名杀手看出裴沐言是核心与最强点,眼中狠厉之色一闪,

    竟不顾魏星洛刺向肋下的剑尖,拼着受伤,毒刀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直刺裴沐言心口!

    这一刀又快又毒,角度刁钻至极!

    裴沐言刚格开另一侧攻击,回剑稍慢半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冰冷的剑光如同暗夜中乍现的惊鸿,自裴沐言身后无声无息地刺出!

    是血渊!

    她不知何时已扯开了心魔剑上的布帛,那柄通体漆黑,却又带着嗜血红光的长剑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毒刀的刀尖之上!

    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震响!

    那杀手只觉得一股极其凝练冰冷的力道透过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毒刀攻势骤然一滞!

    裴沐言岂会错过这等机会?

    青霭剑如游龙般回转,剑尖轻颤,瞬间点中对方胸前麻穴。

    那杀手身形一僵,软倒在地。

    血渊一剑既出,毫不停留,蒙着鲛绡的脸猛地转向那歪脖子树:

    “树下还有人!擒下!”

    她的声音冰冷而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裴沐言立刻领会:“乾宇!”

    秦乾宇闻声,怒吼一声,沉岳剑猛然发力将眼前之敌劈得连连倒退,大步流星冲向歪脖子树,气势如同猛虎下山!

    那拖人的杀手见势不妙,眼中闪过慌乱,竟狠心将那被缚之人猛地推向秦乾宇,自己则趁机向后飞退,欲没入黑暗!

    “想走?”魏星洛冷笑,螭焱剑剑光暴涨,瞬间缠住另一名想接应的杀手。

    季灼墨的逐风剑更快,几乎化作一道流光,截断了那逃跑杀手的退路。

    那杀手见逃生无望,眼中闪过绝望狠毒之色,反手一刀竟欲劈向被推过来的捆缚到无法动弹的人质!

    血渊直接用心魔剑一挑,挡开攻击,拎着人质后退。

    与此同时,一道幽暗的剑光如同毒蛇般从阴影中钻出,精准地刺穿了他持刀的手腕!

    是阎初安的玄冥剑!

    “啊!”杀手惨叫一声,兵刃脱手。

    顾苏玺长剑一递,剑尖已点在他喉间。

    剩余两名杀手见同伴顷刻间全军覆没,

    首领被擒,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骇然,毫不犹豫地同时掷出几枚烟雾弹!

    噗!

    浓密黑烟爆开!

    “小心烟毒!”魏星洛提醒。

    众人屏息后撤,剑尖依旧警惕地指向烟雾方向。

    待烟雾散去,林中早已失去了那两名杀手的踪影,显然是利用烟雾遁走了。

    地上只留下三个被制住的杀手,以及那个被血渊扔给秦乾宇牢牢接住的、捆得结结实实的身影。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数息。

    逍遥宗七人收剑而立,气息平稳,仿佛方才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

    彼此对视一眼,皆有几分无奈的笑意。

    对付这等角色,竟还需同时拔剑,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

    血渊的心魔剑已重新用布裹好,她安静地站在裴沐言身侧,仿佛从未动过。

    裴沐言看了一眼地上被秦乾宇劈晕和点穴的两个杀手,又看向被顾苏玺和阎初安制住的那个手腕流血的首领,

    最后目光落在秦乾宇像拎小鸡一样拎过来的、还在挣扎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衫华贵却破损不堪,沾满泥污。

    他被粗糙绳索捆着,嘴里塞着破布,脸上带着淤青,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愤怒、屈辱,

    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惧。

    即便落入如此狼狈境地,他眉宇间依旧带着一股难以磨灭的桀骜与贵气。

    秦乾宇粗手粗脚地把他放下,扯掉他嘴里的破布,又去解绳索。

    “咳咳……呸!”

    少年一得自由,先是一阵猛咳,吐掉嘴里的脏污,随即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受伤的幼狼,警惕又难掩震惊地扫过围着他的七人。

    他的目光尤其在方才那惊鸿一剑、蒙着双眼的血渊以及气势悍勇的秦乾宇身上停留,声音沙哑却强装镇定: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不解。

    这些人的身手……太可怕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利落恐怖的剑法!

    裴沐言上前一步,温声道:

    “我等只是路过之人,恰逢其会。

    小兄弟,你为何会被这些杀手追击?”

    少年抿紧嘴唇,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看了看地上被制住的杀手,又看了看眼前这七人组合奇特、却个个气息沉凝、剑术超绝的队伍,犹豫片刻,才咬牙道:

    “我……我叫燕翎。

    是从蓟城被掳出来的。

    那些人……是来杀我灭口的!”

    蓟城?众人心中一动。

    裴沐言继续温和问道:

    “可知是谁要杀你?”

    燕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他们蒙着脸,手段狠毒,一路从蓟城掳我到此地……似乎是要把我带去见什么人。”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眼前这些人不像坏人,尤其是他们刚刚还救了自己,便补充道:

    “家父……家父是朝廷将领,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并未完全透露身份,但透露的信息已足够惊人。

    将军之子?

    被从国都掳出,一路跑至这荒山野岭?

    裴沐言与师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事恐怕不简单,或许与燕国如今的乱象有关。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裴沐言问。

    燕翎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伤势和捆绑血脉不通而踉跄了一下,秦乾宇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却倔强地站稳,深吸一口气道:

    “我要回蓟城!我必须回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魏星洛挑眉:

    “回蓟城?

    就你现在这样?

    路上恐怕还有不知道多少波杀手等着你呢。”

    燕翎脸色一白,显然也知道魏星洛说的是事实。

    他看了看眼前这七人,忽然抱拳,对着裴沐言深深一揖,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礼数:

    “诸位恩公救命之恩,燕翎没齿难忘!

    恳请恩公……能否……护送燕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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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到蓟城,家父必有重谢!”

    他虽然桀骜,却也知恩,更懂得审时度势。

    裴沐言沉吟片刻。

    护送此子,无疑会增加他们的风险,但也可能更快地接触到蓟城核心,甚至借此了解燕国高层的内幕。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我们也要前往蓟城。”

    裴沐言最终道,

    “你可以与我们同行。

    但路途凶险,你需听从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燕翎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再次行礼:

    “多谢恩公们!

    燕翎必定听从吩咐,绝不敢拖累诸位!”

    于是,在这诡异的黑风林之夜,逍遥宗七人的队伍里,意外地多了一位身份特殊、处境危险的少年。

    燕翎忍不住再次看向血渊,眼神复杂。

    方才那冰冷精准、救下他性命的一剑,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多谢……姑娘方才出手。”他有些别扭地道谢。

    血渊蒙着鲛绡的脸微微转向他,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一针见血:

    “你的根基尚可,但气息虚浮,

    下盘不稳,未曾好好练过武?

    空有架子。”

    翎一愣,脸上瞬间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我自幼习文……

    武艺只是……稍有涉猎……”

    他父亲是将军,他却偏好诗文,为此没少挨训斥,此刻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蒙眼女子一语道破,顿觉羞赧难当。

    血渊不再多言。

    裴沐言却心中微动。

    或许……这一路,不止是护送。

    篝火再次添了柴,火光跳跃,映照着新加入的少年那倔强而又带着期冀的脸庞。

    前方的路,似乎又多了一层未知的变数。

    而那三个被生擒的杀手,或许也能问出些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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