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96章 侯门金甲触悲欢
    “这便是王孙贵子的生活,朱门绣户,纨绔膏粱,只知浮华享乐,本就难知人间疾苦,难体世情冷暖,

    我与子惠本最大的不同,便源于此吧?

    也不知如今的强求,究竟是顺心了却遗憾?还是心为形役,徒增折磨呢?”

    秦姝看着眼前场景,不由有感。

    起身准备离席,元斌见了,忙笑着嚷道:

    “好个临淮王!竟敢独霸我们大将军,惹得妹妹生了闷气,当浮一大白!”

    高澄闻言,立时敛了嬉笑,快步折返。秦姝也被这话钉在原地,进退维谷。

    “莫气了,是我放肆了。且给我留几分颜面。”

    高澄附耳小声赔了个不是,说罢箍住她的手腕,一同落回座席。

    元孝友自回其位,笑道:“罢罢罢,确实当罚,子惠本属佳人,我引了子惠褰裳涉溱,便是大过,大大的过错!”

    说罢自斟酒饮了一盏。

    元晖业把玩着酒盏,讥诮一笑:

    “早劝君慎行莫轻浮。今日之罚不过是杜康,若继续如此,只怕有朝一日便是鸩酒相待了。”

    元孝友骂道:“元晖业你当真爱说浑话,好端端的怎说这般话来咒我?”

    高澄怎能听不出元晖业嘴里的那点双关语,大概是知元魏末路,所以说话也不如从前那般客气了。

    目光扫过面色微赤的的元孝友。

    插话道:

    “临淮王切莫与济阴王生气,济阴王此语虽厉,却也是忠贞之语啊。

    如今这‘逢世路阻、狐兔纵横’的,正需清醒为人啊。”

    转而凝向元晖业,见他脸色明显一白。

    接着问道:

    “孤常闻济阴王博览群书,不知近日在读何书?”

    元晖业放下酒盏,似是恭敬。

    “常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

    高澄挑眉一笑:“看来济阴王心有伊、霍之志啊!那为何不读曹、马之书呢?”

    在场宗氏连带元孝友无不为元晖业捏一把汗,只高洋如无事人,崔季舒如喜事人。

    元晖业却是面色不改道:

    “曹、马之书,讲的皆是自立之道。

    而今朝有大将军辅政,譬如日月悬空,万物自有其光。

    晖业若再读僭越之书,岂不如同执烛寻日,徒劳可笑?

    更何况,伊尹、霍光辅佐幼主,成就君臣佳话。

    晖业虽愚钝,亦知读圣贤书,当学其忠贞,而非权变。

    正如这杯中酒,有人见其醇香,有人惧其醉人,全在饮者之心罢了。”

    高澄笑而不语,高洋盯着大哥反应,微微又看了一眼元晖业。

    秦姝也是不懂,明明立场相驳,又为何非要聚在一起交际?

    元斌见状忙含笑转圜道:

    “这酒自然是醇香在首,只是贪杯易醉罢了。

    诸位今日尚未尽兴,却倒先有了三分醉意,这酒令可不能再耽搁了!”

    元韶亦道:

    “是啊,高阳王所言极是!只是今日琅琊公主在席,不可唐突了!

    应当行些雅集正令,方不负这良辰美景。”

    他可不想如过往,众人尽出些淫艳之句。

    “不若以‘秋’为题,投壶赋诗如何?

    规矩也简单:三矢皆中,既不饮酒亦不作诗,是为全才;

    若有一矢未入,则罚酒一盏,并赋诗一句,诸位以为可否?”

    “也好!”高澄抿笑道,侧身对秦姝低语道:

    “阿姝想必没玩过这个,你心静手准,正合投壶之道。试着玩趣便好。”

    气氛渐缓,元孝友立刻抢白:

    “这回须得由我来监令!可不能再让崔季舒浑水摸鱼,次次都让他赖了去!”

    高澄不禁莞尔:“由你便是,速速开始,莫在聒噪了!”

    “琅琊公主,请!”

    秦姝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羽箭,缓步走至壶前。

    还是第一次玩这个,秦姝不喜别人盯着瞧着,只想快些投完离场。

    谁知第一箭便偏了几分,落在地上。

    “按例该罚酒一盏,还请殿下赋诗一句。”元孝友边说边斟酒奉上。

    高澄快步抢前去接酒盏:“殿下不善饮酒,这一盏由孤代饮。”

    元孝友忙将酒盏一收,连连摇头:

    “哪有这个道理?夫妻一体也不是这般护法,万万不可,这酒定要殿下自己喝!”

    秦姝径自从元孝友手中接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高澄在一旁看得怔住。。

    “该吟诗了!”有人催促。

    “想想《诗经》,你平日常读的。”

    高澄低声提醒了一句。

    “秋黄落叶稀,太仓陈粮积。朱门廪肉臭,蓬牖瘦骨饥。”

    秦姝吟罢,满座寂然。

    就连方才还义正言辞的元晖业,面上也不由浮起惭色。

    总之席间的每个人都如被针刺诛心一般。

    “一句便够了......”

    高澄话音未落,却见秦姝已掷出第二箭。他本想指点要领,却不及阻拦,羽箭再次偏斜。

    高澄叹了口气,元孝友早已敛了笑,只默默的斟了第二盏酒。

    秦姝依旧痛快饮尽。

    直接念出:“寒秋落霜白,赤足步荒台。试问悲欢事,侯门金甲开!”

    字字句句都令高澄面颊发烫,恨不能立时带她离去。

    高洋倒是饶有兴致。

    待她要投第三箭时,高澄急忙握住她的手腕,温声劝道:“我来教你。”

    随即立于秦姝身后,执起她握箭的手。

    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沉心静气,注视壶口。要使巧劲,而非蛮力。且慢些瞄准,好生揣度力道,如何运腕才能投中。”

    投出,入壶!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声的叫好,化解方才秦姝吟诗的尴尬。

    高澄取过自己的三支羽箭,轻轻放入秦姝掌心。

    “我再教你!”

    大概真的是不胜酒力,秦姝身子软软倚着高澄,任由自己如木偶般,被高澄教引。

    “阿姝,时时刻刻,你该与我站在一起的!”高澄贴得更近,说得更小声,似有恳求。

    说罢投出,再次入壶。

    秦姝垂下手:“谢大将军教导,我已得要领,只是有些不胜酒力,容我先......”

    “公主殿下已经不胜酒力,孤需先行一步了!诸位尽兴!”高澄扬声接过秦姝的话头。

    说罢两支箭矢同时投出,正中壶口。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