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声令下,便可合围司隶,与朱儁的北军对峙于阳武。
    届时孙坚军、刘备军必将南下勤王,围点打援将其吃掉,之后岂不是为所欲为?
    现在倒好,兵权都被卸下,接下来就是无边的打压咯。
    他们冀州士人该何去何从?
    冀州雄霸天下,以后怕是会被当成朝廷养的猪宰。
    皇甫嵩接完旨,正式步入司隶。
    曹操显得无聊,想起个人。
    张合。
    天子特意要抓住此人。
    为了抓他,于禁、乐进、徐晃接连上阵,好不容易将其逮住。
    晾了他这么多天杀锐气,该去见见了。
    愿意接受朝廷招安也罢,不愿意,那就该吃苦头了。
    结果出奇的顺利。
    刚见到张合,人家就马不停蹄的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省事了。
    大军来到阳武时,只剩下六七万人。
    阳武目前是司州军驻地,司州军由朝廷直管。
    军营没什么好看的,但是那白雪之下,错落有序的房屋,一亩亩良田,家家户户的炊烟,让不少冀州人都震惊了。
    刘子惠、耿武、闵纯、李历、沮授,田丰、审配、辛评一众人等傻眼。
    他们冀州号称富甲天下,可绝对做不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大冬天的全都烧着炭。
    还没完,进城之后他们遇到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
    直到一路来到河内,太守王匡亲自来迎接。
    王匡对皇甫嵩极为敬佩,带着官吏一路送着皇甫嵩等人往洛阳走。
    沮授没忍住,指着不远处的告示牌,问:
    “那究竟是什么?一路而来,看见不少。”
    王匡的视线看了过去,告示牌上写着“道路积雪,小心地滑”。
    不止是沮授好奇,其他人同样好奇。
    路边看到个池塘,都能看到写着水深危险。
    王匡见他们疑惑,哈哈一笑,然后解释道:
    “诸位第一次来司隶,怕是没听说过天子曾言:民有折损,长史下狱这句话吧?”
    他们全都莫名其妙。
    皇甫嵩意动的问道:“老夫都不曾听说,此乃何意?”
    王匡耐心的为他们解释道:
    “百姓有损伤,必须有人需要担责,满府君言为责任制,打个比方,谁家若是有个鱼塘,没有写上标语,导致来戏水的百姓淹着了,鱼塘主必须负全部责任。”
    这句话让众人都懵了,还有这种说法?闻所未闻。
    田丰视角独特,突然道:“若淹死的人是来偷鱼被淹死的呢?”
    王匡不假思索的回道:“鱼塘主同样要担责,最起码赔偿责任少不了。”
    离谱至极。
    大伙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语。
    谁想出来的这么离谱的规定。
    王匡看他们的表情,意味深长道:“天子曾言,他不管外面有多自由,再多的钱比不上命,朝廷就是要立下一条规矩,哪怕百姓不听劝阻找死,非要去爬山探险出事了,也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耿武紧皱着眉头,再次提问:
    “如果这事发生在河内,会如何处置?”
    类似的事王匡明显没少处理,当即道:
    “先追究里正,然后三天内建好护栏,设置标语,不允许百姓随意进险地,若是还有发生,哪怕是深夜,里正也要爬起来组织人手去找人,事后该处罚的百姓处罚。”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触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如此是好事吗?站在百姓的头上或许是好事,因为时时刻刻都有人提心吊胆担心着你。
    对朝廷而言,绝对是坏事。
    百姓要骂,官吏也要骂,图啥呢。
    皇甫嵩若有所思的点头,举一反三的问道:
    “所以道路积雪的标语,也是因此?”
    王匡笑眯眯的点头:“正是如此!”
    曹操凑了过来,感慨道:“天子的胸怀,非常人能够想象。”
    不去说暗地里会不会有百姓没人管,但能做到表面上这般,已经是独一份亘古未有了。
    能看的出来,街头走动的乡亲们脸上都带着微笑。
    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别的州郡都不曾见到。
    不对,兖州除外。
    路过兖州时,曹操都恍惚了。
    才短短几个月,他年初领军出征时,兖州遍地黄沙,四周可见骸骨,蝗虫、瘟病肆虐,百里寥无人烟。
    可回师后,发现兖州大变样,到处都在建房屋,远道而来的商人们吆喝着招长工,各种商队来回穿梭……
    原本荒凉的兖州,重新焕发了生机。
    真是不可思议。
    不仅仅是他,田丰、审配、沮授等人也觉得大开眼界。
    他们突然有种强烈的想法,想迫不及待的到洛阳去,去看看洛阳的样子,以及那传说中英姿勃发的少年天子。
    皇甫嵩眼中惆怅一扫而空,笑呵呵的说道:
    “继续赶路吧,大军驻扎在河内,诸位随我前往洛阳。”
    一行人继续向西。
    ……
    洛阳,崇德殿。
    今日早朝,刘辩豪气了一把。
    当着百官的面,他拍拍手,殿门处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接着,虎贲军进入殿中。
    百官心惊胆战,以为天子又要杀人了。
    结果却让人始料未及,各种金银珠宝、钱财布帛往大殿中抬,还有一箱箱的雪玉糖,足足堆成一条长龙。
    这是要做什么?
    臣子们傻眼了,暗自揣测着天子用意。
    龙椅上的刘辩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箱子前,随手抓起一把珠宝。
    放在外面不说价值连城,随便一串都价值上万钱。
    刘辩感慨道:
    “多好的宝贝。”
    要么是少府和国府赚的,要么是各地进献上来的东西。
    他将珠宝放下,笑呵呵的看向众多大臣,张开双手,说道:
    “朕曾言与众卿共治天下,有朕和大汉的一份,就有诸卿的一份,今日殿中之物,全是给予众卿的赏赐。”
    嘶。
    现场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自从天子亲政兖青二州回来以后,对他们的赏赐是一波接一波。
    先封官,后来秋收后赏了每人六个月俸禄,现在还要接着赏。
    他们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刘辩笑道:
    “昭宁元年多亏诸卿辅佐,年关将至,算是朕赏诸卿的年货,还望诸卿勿要懈怠,昭宁二年须更加通力合作,重现大汉盛世。”
    “臣等拜谢陛下,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众臣激动的齐齐行礼。
    满殿珠宝,让他们八十个人分,退朝后得喊人驾马车来拉。
    盛世都没出现过此等情景吧。
    刘辩走回台阶,笑眯眯的转过身。
    “诸卿免礼……”
    喂饱了你们,朕才能玩几出大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