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打了个寒颤,骂骂咧咧道:“才几月天给我扇扇子,别给我扇出病来。”
    肯定是副将给他扇着凉了。
    骂完抖上两抖,嘿嘿笑道:“晚上得找个羌女给我暖暖。”
    提上裤子,伐同抬头看了眼天空。
    奇怪,这么矮的灌木丛,还能挡住太阳?
    昂起脖子,与一个黑脸大汉四目相对。
    黑厮眨了眨眼睛。
    伐同跟着眨眼,面色骤然变得煞白。
    “鬼……哎呦。”
    黑厮抬脚一踹,伐同滚进灌木丛中。
    背后是个小山坡,滚了好多好多圈,只觉天旋地转,撞到东西停了下来。
    “我操。”
    伐同痛的面容扭曲,刚想捂屁股,又觉得腰更痛。
    呸出一口泥沙,伐同往面前看,突然呆住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大白天的冷的直打寒颤。
    眼前的山脚下,蹲着一眼密密麻麻的甲士,他们尽着精锐的甲胄,腰间一左一右分别配刀和剑。
    伐同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么多甲胄,如果拿去更西的地方交易,起码能换回养活十几万大军的粮草。
    他们是谁?
    再往旁边看,伐同脑子快炸了。
    就在不远处,十几名士兵被绑成粽子蹲在地上,看到伐同激动的呜咽着。
    这是他手下的兵。
    他的大脑宕机了,脸上的表情在迷茫、惊恐之间来回变换。
    错愕间,两名甲士上前,将他摁在地上,开始为他上着绳子。
    “有话好好说,饶命,饶命啊。”
    伐同惊恐大叫,却无法阻止对方的动作。
    他同样被绑成粽子丢到一边。
    刚蹲下,山坡上又有人被丢了下来,滚了好几圈。
    副将捂着头上的大包,刚抬头就傻眼了。
    伐同嘴被堵住,冲他不断呜咽着,都快哭了。
    终于,两人再次见到黑脸大汉,他从山丘上滑了下来,拍拍屁股,蹲到这伙人面前。
    “你们中有管事的没有,不要糊弄俺。”
    伐同往后面蠕动,同时用脚踹着副将。
    副将颤颤巍巍的呜咽起来,黑厮顺势扯开他嘴上的布。
    “你是管事的?”
    “我……是。”
    黑厮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副将咽口唾沫。
    “是不是觉得俺傻?”
    黑厮抬起蒲扇大的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伴随着副将的惨叫,他被扇到一边,趴在地上懵逼半天。
    黑厮调转视线,伸手将伐同揪出来,“你往后面躲什么?俺猜你官肯定比他大。”
    伐同欲哭无泪。
    黑厮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说话。”
    伐同眼冒金星,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
    伐同:“……”
    黑厮瞪着眼睛,骂道:“跟俺犟,你比姓袁的老头还牛,来人,给俺拿鞭子来。”
    手下立刻拿来鞭子,黑厮扯了扯,确认质量不错。
    伐同瞳孔微缩,拼命的蹬腿想远离这里。
    黑厮冷哼,刚要动手抽,旁边手下小声提醒道:
    “张将军,他嘴上堵着布条,说不了话。”
    张飞动作停滞,思考一阵,恍然大悟,催促道:“把布条扯开。”
    有人照办。
    伐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缓口气后快速的跪在张飞面前,哭喊道: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张飞脸更沉,将鞭子丢给下属,无语道:
    “还不如姓袁的老头,俺鄙视你。”
    伐同傻眼,到底要他怎样。
    张飞简单的问了些情况,确认伐同确实是管事人和联军真出事了,便将他拎了起来。
    “曹公的队伍就在后面,把他们都押上,跟俺去见曹公。”
    大伙照办,直到眼下伐同等人都不知道张飞是谁,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伐同注意观察着人数,谷中人马起码有上千人,全是精锐之士。
    离开此地二里地,伐同脚肚子开始发抖。
    他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军队,行军井然有序,各式各样的大旗眼花缭乱。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就好似天兵一般。
    他的那些手下好不到哪去,副将甚至尿了裤子,整个人面色煞白的如同白纸。
    虽不知道这股军队是哪来的,但伐同认识字,他看到了汉字大旗。
    汉军。
    “我一定是在做梦。”伐同哆嗦着,直到被丢到地上。
    迷茫的抬起头,面前有着数匹马,每匹马上各自有一将。
    最左边那人骑着枣红色大马,身高七尺有余,细腰扎背膀,双肩抱拢,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一双俊目皂白分明,头戴一顶亮银冠,二龙斗宝,顶门嵌珍珠……
    依次看过来,第二位手持银枪,身着白盔白甲,面容俊俏。
    右侧,一绿袍长髯大汉眯着眼扫视着他,杀气迫人……
    还有各式各样的将领,看都看不过来。
    “翼德又立功了?”
    说话的是中间那人,此人细眼长髯,腰挎龙雀刀,应当是主事人。
    张飞三两步跳过来,喜笑颜开道:“曹公,俺不要功,俺就要一瓮好酒。”
    “好,当赏。”
    曹操宠溺的答应,然后下马,走到伐同面前。
    “说说吧。”
    伐同浑身抖如筛糠,若不是刚尿过,他也要尿了。
    如此局面下,他的脑子从未有哪天转的如同今天这般快,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事全部坦白。
    包括什么赤条黑条。
    曹操听罢,回首望着诸将嗤笑道:
    “哈哈哈,贼人自己绑着黑条,倒是方便我等诛杀。”
    伐同眼巴巴的跪着,见曹操又将视线投回来,他颤抖的在身上掏着。
    “我……我是自己人啊。”
    摸索间,摸到了长条,他面色一喜,急忙掏出来。
    “你看。”
    不对。
    这特么是黑的。
    伐同慌张的塞了回去,冷汗直冒的重新掏了一条出来。
    这回对了。
    “大人您看,我是袁盟主的人啊。”
    曹操鄙夷的一脚踹过去,“什么东西,拉下去,既是袁本初的人,就交由他自己处理。”
    平凉联军挺得天子重视,袁绍这个盟主让天子屡次夸赞,联军可不能散了。
    伐同张嘴求饶,甲士拉他退下,曹操想了想,突然抬手:“慢。”
    伐同眼睛一亮,有救了?
    他来到伐同面前,居高临下的问:“知道我是谁吗?”
    伐同快速摇头,曹操得意的扬声道:“听好了,我,曹操,人尽皆知的天子宠臣,汉征西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