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看宋氏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江白多聪明一个人,自然早就看出了宋氏的异样。
    “阿娘,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阿姐,可以吗?”
    江绿说完之后,便看向江白。
    知道她想说什么,江白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去吧,我先带阿文出去。”
    江绿感激的看了江白一眼,江松文亦乖乖的跟着江白出去。
    安全屋里,宋氏与江绿母女两坐下,江绿依偎在宋氏身旁,从她失踪时开始说起。
    宋氏静静地听着。
    当听到她失踪之后,秋婶子以江白克父母为由上门退婚,从而逼得江白上吊自尽之时,她不由得满脸怒意。
    “当初是她巴着求着让我与你爹将你阿姐许给二来,你爹刚去,她竟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当她是个好人。”
    宋氏脸上的怒意遮都遮不住,若秋婶子此刻在她面前,怕是恨不能撕了她的脸。
    “还好,还好你阿姐救回来了。”
    宋氏心中庆幸,心道虽然大丫变得有些陌生,但至少还活着。
    想来是一个人拉扯弟妹,又被老宅和村里人欺负,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江绿小心的瞥了宋氏一眼,眼中的泪水一下便流了下来。
    宋氏心里一慌,忙伸手去擦江绿眼中的泪水,同时问道:“怎么哭了?”
    她手足无措,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江绿泪眼婆娑,口中的哭声也大了起来,哽咽声中带着无尽的痛苦,哭道:“阿娘,阿姐她没了,她没了呀!”
    宋氏身形一僵,耳中嗡嗡作响。
    强笑道:“你……你说啥呢?你阿姐不是好好的吗?”
    江绿的哭声令人心碎,宋氏更是心脏疼痛难忍。
    听着小女儿与她说着始末,她真恨不得即刻冲到山下,将秋婶子打死了事。
    她害死了她的女儿。
    若非她提亲之后又悔婚,她乖巧的大丫如何会死。
    这是来自一个母亲的愤怒。
    这时,宋氏也想起自己中蛊之后,在信王府见到的那人,她把脸上的眼泪一擦,对江绿道:“二丫,别哭,大丫没死,她没死。”
    江绿红肿着眼,一脸泪水地看向她,心想阿娘莫不是听错了?
    “阿娘,现在的阿姐不是原来的阿姐。”
    “阿娘知道。”
    “那您……”还说阿姐没死?
    “我说的不是现在的这个大丫,是另一个,他是信王世子……”
    说到这里,宋氏顿住了。
    有了原来江白的身子被现在的江白占据的先例,那信王世子前后的不同,亦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该不会,她的大丫好不容易在那信王世子身上活过来,又被别的什么东西占据了吧!
    “阿娘?”
    宋氏回过神来,她苦笑一声:“是阿娘想差了。”
    说完,便不再开口。
    江绿亦擦去眼泪,再次说起江白之后做的事情。
    听到她救出江松文,夺回家产,又教江绿抢回户籍文书,避免了姐妹二人被卖的命运,宋氏心中便一阵庆幸。
    幸好这个江白与那后面的信王世子不一样。
    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回来之后,还能不能看到女儿和儿子。
    同时她的心中也一片感激。
    想到自己先前对她的怀疑,心中便不由得一阵歉意。
    尤其是江白狠狠地教训了老宅那一批人,让宋氏心中一阵快意。
    江绿口中所说的江白的事迹,足足说了一夜,才与宋氏说完。
    看着小女儿眉飞色舞的模样,诉说着这个阿姐对她们姐弟二人的好,宋氏心酸之余,又满是感激。
    只是,要让小女儿失望的是,哪怕现在的这个江白很好,也为他们做了很多很多,她却仍然没有办法将她当做大丫看待。
    江白是江白。
    大丫是大丫。
    江白在她这里,是恩人,而大丫在她这里,则是她最心爱的女儿。
    她们是不一样的。
    哪怕江白用的是大丫的身体。
    宋氏心中自私的想着。
    在她身旁的江绿自然不知道这一些,只是随着她的讲诉,宋氏对现在这个江白的了解也更深一些,同时也猜到,现在的这个江白已经用她留下的信物找到了埋在平山的秘宝。
    外面,江白带着江松文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带着他在平山周围转了好大一圈,从另一头下山之后,又从江家村的方向回到平山。
    让人看到江松文是从外面回来,这才回到院子里。
    “大姐,你别伤心,阿文最喜欢的还是大姐。”
    见江白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江松文心里急得不行,忙拉着她的手表忠心。
    江白扑哧一笑。
    “好好好,大姐自然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大姐。”
    捏了捏他的小脸,江白接着说道:“不过别以为这样,大姐就不考你的课业了。”
    江松文自信地抬起小下巴:“要背的课业我都背了,字也临摹了,大姐尽管考。”
    “这么自信?”江白挑眉。
    小家伙点点头。
    不过很快,现实就给了他一大巴掌。
    书房中传来小娃儿的哀嚎声,如果她在江白过来之前的那个时代生活过,绝对会吐出一句:大姐不讲武德。
    学的是池塘,考的是大海。
    江白深谙考试的精髓。
    但也给江松文将来科举打下了基础。
    同样的知识,可不是只有一种解法,同一句话,也不是只有一个道理,端看作答的人身处于什么位置。
    重新给江松文布置了课业,江白失笑出来。
    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她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占据江白的身体,是地府的安排,非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自从找到长公主的陵寝,见到玄衣卫身上的魂种之后,她心中反倒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
    她已死了不知多少年,前尘往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对于亲情,自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渴望。
    会照顾江绿姐弟两个,也是出于自己占据江白身子的补偿。
    当然,江绿与江松文两人都是好孩子,在与她们相处之中,自然也产生了感情。
    对宋氏,感情则没有那么深。
    她急着救回宋氏,也是考虑到江绿与江松文的感受。
    她能猜到江绿会与宋氏说什么,但无论宋氏之后对她的态度怎样,她心中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反倒是心中的那种感觉,让她想出发去长公主陵寝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