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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抓破美人脸6
    杀别人可以,

    那为何不去杀梁元霖?

    杀了她,贤王肯定会心痛。

    郑思染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寻了根金簪,寻家了块磨刀石,半夜里躲在被窝里,不停地磨,不停地磨……

    那段时间他像个疯子。

    郑府里,贤王派来盯着他的那些人,也都在议论,说他疯了。

    他也觉得自己疯了。

    梁元霖一点不像贤王,她亲近叫郑淑听的郑思染,敬重他,叫他堂姐。

    有人刺杀她时,郑思染还没动作,她就先冲他喊:

    “姐姐别过来!不用护朕!你们几个过去,保护好郑大人!”

    谁要保护你?

    郑思染屁股都没动一下,看着围到自己身边的宫人,眼里闪过讥讽后,又浮现起几分迷茫。

    出了宫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看着那些为了生活,为了家人,忙碌不休的百姓,他心中更迷茫了。

    梁元霖不知自己是贤王的种,不知道贤王暗地里做的事,

    也从未害过他。

    她确实不懂那些害人的谋略,看似不聪明,却也不笨,

    勤勉好学,心系百姓,遭遇困境,能谦逊求教,知人善任。

    假以时日,她会是个好皇帝。

    他真的要为了报复贤王,就杀死梁元霖,让天下百姓平静祥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让她们再次陷入战火中吗?

    曾经年幼的郑思染,和姐姐会一路乞讨着来到京城,就是因为战争。

    郑思染疯魔了许久的脑子,陡然间清醒了过来。

    可他又陷入到,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不知到底该怎么做的牛角尖里。

    要是姐姐还在就好了。

    要是有人教教他就好了。

    他才十五,他也还年幼。

    郑思染最迷茫的时候,他走到城外的山间,意外捡到了一只受伤的信鸽。

    信鸽脚上绑的有信管,一看就是有主人的。

    郑思染看它可怜,将它捡起来,带回去藏在了位于北城牡丹巷的小院。

    他给信鸽治好伤,放它走的那一夜,鬼使神差在它脚上绑的信管里,放入了一张纸条。

    他不知道信鸽的主人是谁,对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也许可以问问对方。

    为免被人察觉,他特意用了自己原来的笔迹,在纸上写:

    ‘若杀一人,则会死千万人,到底该不该杀?’

    放走信鸽后,郑思染也没特意去期待,能够得到回信。

    但过了十天,他再去北城牡丹巷的小院,竟真的又看到了那只信鸽。

    它给他带来了回答。

    那人的字行云流水,大气磅礴,第一眼,郑思染就知道对方是个女子。

    她回他:

    ‘若活一人,是活千万人,就问你自己的心,那一人是不是罪无可恕。’

    郑思染茅塞顿开,问自己的心,梁元霖是不是非死不可?

    他想许久,答案是,不是。

    他真正恨的是贤王,梁元霖即便是受益者,一,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二,她活着,远比死了更有价值。

    郑思染将纸条翻个面。

    那人在另一面还写了段话:

    ‘可知杀人容易,诛心难,这世上最不缺的是求生容易,求死难的人。’

    郑思染坐在地上想了一夜。

    天亮前,他给信鸽主人回了信——只要活着,总会有想活的那一天。

    从信鸽主人的最后一段话里,郑思染似乎窥到了对方的心——

    她想死,又想活,挣扎徘徊。

    那日后,郑思染不再想着弄死梁元霖,开始认真生活,以谋下一步棋。

    十天后,他再去牡丹巷,又见到了那只信鸽。

    那人回信——

    在下祁丛,公子的字真漂亮,不瞒公子,在下是个残废,日日躺在榻上不能动弹,每天不是想死,就是在想死。

    和郑思染察觉对方是女子一样,对方也从他的笔迹中,发现他是男子。

    她还说——

    在下养了一百只信鸽,放出去九十九只,就这一只带回来一封信,公子若也无聊,不如陪我这将死之人说说话?

    不是想死,就是在想死?

    将死之人?

    这人真有趣。

    郑思染给祁丛回了信。

    就一个字——好。

    他是浮木,渴求一根救命稻草,他陪她聊天,也从她那里寻求一缕光亮。

    只是没想到,这一聊就是五年。

    时间太长,祁丛的字,总是充满了趣味和生机,不知何时,他就动了心。

    一年前,他知道祁丛是平津侯府里的账房先生。

    并不是天生残废,是中了毒。

    郑思染问是何毒,解药在哪,祁丛回信说,解药找得差不多了,只是还需要一味天元草,怎么都寻不到。

    天元草。

    郑思染将这名字记在心上,机缘巧合,得知双腿残废的贤王手里就有。

    贤王从前找天元草,也是为了治腿,但找到时,她腿拖得已经太久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知道她手里有天元草,郑思染说服了小皇帝梁元霖,让她下旨选秀。

    又悄无声息地,将贤王培养了多年的男子,送到了后宫里。

    年前,梁元霖让那男子近了她的身,贤王很满意,将天元草给了郑思染。

    恰逢小皇帝让户部,给各诸侯王送年礼,郑思染就将这天元草,放进给平津侯的礼物中。

    他没敢给祁丛说,怕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过了一月,祁丛来信,说自己的腿有反应了,郑思染很为她高兴。

    她这回除了说腿的事,还再一次问了郑思染的名字。

    郑思染已经装瞎了三次,这回鬼使神差,回她说,自己叫梁思染。

    他想,祁丛只是个账房先生,不可能知道,京城五年前死去的贤王养子,在下葬时改了姓后,就叫梁思染。

    他也怕她有一天,会将另一个人,认做自己。

    就特意说,在京城中,自己的名字独一无二。

    他想,传闻中平津侯和贤王一样,也是个废人,好些年不来京城了,祁丛一个小小的账房,肯定也不会来京城。

    一月前在御书房,郑思染看到小皇帝梁元霖的身边,站着贤王为她精心打造的男子。

    梁元霖看向那男子的眼神,看似很嫌弃,实际却藏了一分在意。

    郑思染看得想笑。

    再在意他一点吧。

    最好爱他入骨。

    郑思染很期待,来日知道真相——知道她的人生,她身边的一切,都是贤王一手安排的时,梁元霖会怎么做?

    是会高兴地扑到贤王脚下,喊她母亲,叩谢她的大恩,还是会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