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场之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张道远身为沙场老将,心思缜密,嗅觉敏锐,早已看穿了镇北王的盘算。
    他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地派遣粮草车队前行,暗地里却在青云谷两侧的山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宁家军自投罗网。
    当赵飞虎率领两万宁家军悄无声息地潜入青云谷,准备对补给车队发起突袭时,埋伏在暗处的张道远部突然发难。
    滚石檑木从山坡上倾泻而下,箭矢如密雨般射向谷中,火油点燃的柴草滚入人群,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宁家军猝不及防,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赵飞虎虽奋勇指挥,试图组织反击突围,怎奈敌军早有准备,攻势凶猛,谷中地形又不利于展开阵型。
    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宁家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硬生生折损了一万余人,剩余兵力也已溃不成军。
    赵飞虎眼看无力回天,只得带着残部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狼狈不堪地逃回泰城。
    此役过后,泰城守军的士气遭受重创,而张道远则趁胜追击,并未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
    张道远迅速抽调一支精锐轻骑,星夜兼程,绕开泰城守军的防线,直奔镇北王设在城外三十里处的物资中转站。
    这支轻骑如神兵天降,趁着夜色掩护,发动突袭。守军猝不及防,虽奋力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
    一时间,中转站火光冲天,镇北王精心筹备、即将运往泰城的粮草、军械、药品等物资,尽数被大火吞噬,化为一片焦土。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泰城守军陷入粮草匮乏、士气低落的困境时,二皇子周立再度添了一把火——他从后方调集十万生力军,星夜驰援泰城前线,并下旨将所有兵力交由张道远统一指挥。
    手握重兵,又断了敌军补给,张道远站在营帐外,望着泰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镇北王远在辽城,泰城群龙无首,守军元气大伤,此刻正是收复泰城的最佳时机。
    “传令下去,三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全力攻城!”张道远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将军要趁镇北王回援不及,一举夺回泰城控制权,将这中州腹地的门户,牢牢握在手中!”
    军令一下,军营中顿时响起震天的响应声。数万大军摩拳擦掌,气势如虹,而被困在泰城内的守军,望着城外愈发密集的敌军营帐,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沉重。泰城的命运,似乎已走到了悬崖边缘。
    辽城的北州的城主府,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墙上悬挂的大周疆域图。
    镇北王周宁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宝剑,正伫立在地图前,眉头微蹙,目光如炬地落在晋城与泰城两处标记上。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心中反复权衡——是即刻挥师南下,直取太子周明驻守的晋城,斩断其臂膀?
    还是调转马头,返回泰城,先击溃张道远的精锐,再沿着官道一路势如破竹,杀向帝都,夺取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两种抉择各有利弊,一步踏错便可能满盘皆输,容不得半分轻率。
    就在周宁沉思之际,厅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卫青云一身戎装,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密封的情报。
    “王爷,谛听刚送来的急报。”他快步上前,将情报递到周宁手中,声音低沉而清晰,“太子周明已下令放弃益州沿海所有城池,将分散在各地的兵力尽数调集至漏斗山,看样子是要在那里死守到底。”
    周宁接过情报,快速浏览完毕,眸色一沉,随手将情报拍在案几上。
    “好一个周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这哪里是死守,分明是以守代攻。漏斗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把重兵囤在那里,既能牵制住我们的海上兵力,不让我们轻易绕后夹击,又能为晋城的裕亲王争取时间,让他有足够的功夫加固城防、调集粮草。”
    卫青云闻言,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王爷,依属下之见,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太子兵力集中于漏斗山,晋城防守必然空虚,我们不如一鼓作气,集中优势兵力拿下晋城!晋城乃是通往西州的门户,一旦攻克,西州便唾手可得。届时太子周明被困益州,前有我们大军压境,后无退路,便成了待宰的羔羊,任凭我们处置!”
    卫青云的话音刚落,周宁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疆域图上的定西关,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你想得太简单了。”他沉声道,“你别忘了,端亲王还在定西关与西疆的蛮族对峙。西疆各部虎视眈眈,一直觊觎我大周疆土,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若是我们逼得太紧,太子周明狗急跳墙,选择玉石俱焚,下令让端亲王放弃定西关,敞开国门放西疆蛮族的军队进入大周……”
    说到这里,周宁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到那时,战火将席卷整个西州甚至北州,百姓流离失所,大周江山危在旦夕。我们兄弟之间为了皇权争斗,无论胜负,终究是大周的家事。可若是引狼入室,让外族人趁虚而入,那便是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议事厅内一时陷入寂静,烛火跳动间,周宁的身影显得愈发挺拔。
    他心中早已定下底线:皇权之争可以血流成河,但绝不能以牺牲大周的疆土和百姓为代价,这是他身为镇北王,身为大周皇子的底线与担当。
    议事厅内的凝重尚未散去,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擂鼓般打破了沉寂。
    一名士兵身披重甲,发髻散乱,额角还沾着未干的汗渍与尘土,神色慌张地撞开厅门闯了进来,手中高高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军报,声音因狂奔而带着喘息:“王爷!紧急军报!泰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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