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至。

    姜王惜一直呆愣地看着临江城的方向。

    只是临江城太远，太远，她看不见，也看不清。

    万俟芜劝过姜王惜，想让她休息。

    可姜王惜就像听不见她的话一般。

    当月亮照在怀玉山时，玉殊回来了。

    姜王惜的脸上并没有开心，反而如释重负，她怒道：“玉殊，你是大妖，是了不起，万一凤微杖与闻风鼓不管用，临江城岂不是要葬身妖腹？你不是也要……”

    她没有说完，两行泪从眼角落下。

    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刺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皮肤好像又裂开了。

    怀玉山汇聚雷云。

    玉殊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用你的气息捏造了替身放在了姜家，为什么还会有雷云。”

    尽管如此，玉殊依旧没有让一道雷劈在姜王惜身上。

    但，那又如何，脸上的伤口越来越深。

    甚至开始有扩散的趋势了。

    在怀玉山的玉殊，比在临江城强大了不少，这次雷只是让他咳了咳血。

    他安慰姜王惜说到：“你看，我是妖，吐点血而已，明日就恢复了。”

    “你放心，等清桓前辈找到了能够镇压妖兽的神器，你就会没事。”

    姜王惜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没用的……没用的……玉殊……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为什么不能像我父亲一样……”

    为什么？

    玉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让眼前的女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完每一天。

    只是，还没有等到玉殊去妖庭寻找救姜王惜的办法。

    妖庭的人来了。

    是一个穿着粉衣的少女，万俟芜对她很熟悉。

    那是少女时期的于归。

    她手中握着一根小小的柳树，那柳树是栩析？栩析不是才四千岁，为什么会出现在万年前。

    于归对玉殊说道：“阿殊，帮个忙……”

    玉殊看着那小小的柳树，大概知道于归要说什么。

    于归道：“阿殊，这是我侄儿，大哥大嫂战死，只留下这么一个遗腹子，九阿嚒说你可以帮我。”

    “他魂魄不全，连原型都差点维持不住，若不是有我大嫂妖力护住，早已魂飞魄散了。”

    玉殊看了看，点点头道：“整个怀玉山都是养魂玉，你把他种在这里，会有恢复一天，等他魂魄全了你再来接回去。”

    于归点点头。

    甚至贴心地设置了阵法。

    作为交换，于归给了救治姜王惜的方法，她看着姜王惜的脸。

    “魂魄皲裂，我见过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方法很难……”

    玉殊连忙道：“不管多难，我都会寻到。”

    于归打趣道：“阿殊，还真是难得啊……”

    她抬手，轻轻点了一下玉殊的眉心：“方法已经给你了，我侄儿就辛苦你。”

    “对了，九阿嚒在帮忙清理妖兽，往海的对面驱赶，情况不容乐观，妖庭损失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玉殊退后一步。

    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我阿嚒是万年大妖，她怎么会有事？”

    “这世间啊，都是命数，管你千年万年的大妖，若要陨落，也不是刹那间的事情。”

    于归说得淡然，好像是已经习惯了生死。

    于归走后没有多久，玉殊执着于寻找救治姜王惜的办法。

    宋绫昭也被他拉着一起离开。

    这偌大的怀玉山，一时只剩下姜王惜主仆，还有万俟芜。

    天空中的戾气越来越少，天地越来越清明。

    姜王惜拉着万俟芜说：“其实我也幻想过，我是能救众生于水火的大英雄，可事实是，操控凤微杖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万俟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声音很温柔：“放心，你一定会是大英雄。”

    “会杀很多很多的妖兽，会强大到你自己都无法想象。”

    姜王惜嗤笑一声：“万俟姑娘，又笑话我了。”

    初一至，姜王惜在怀玉山来回踱步，她没有办法离开怀玉山，但是她很担心临江城。

    她忍不住看向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天空清澈了许多。

    终于，玉殊他们回来了，笑着回来的。

    还没有到怀玉山，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阿惜……我可以救你了……我可以救你了……”

    玉殊手持一支金色的毛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金色墨水，在怀玉山上绘制阵法。

    万俟芜看着满身是伤的他，宋绫昭只能陪伴，甚至不能动手帮忙。

    想着这场出行，必定艰难万分。

    玉殊一边绘制阵法，一边轻声说道。

    “阿惜，你别担心，妖庭昨日传信来说，苍傲雪山同妖族联手，所有的妖几乎都驱赶至海的对面，一个天然形成的结界中。”

    “到时候清桓前辈会一一浇灭，清桓前辈也找到了镇压妖兽的法器。”

    “说来也神奇，是一只小小的铃铛。”

    “小铃铛，竟然有这般力量，很快临江城就不再是你的负担了。”

    “阿惜，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姜王惜坐在阵法中，目光熠熠地盯着玉殊，她从来没有觉得湖蓝色的发带这么好看。

    她道：“若是我重获自由，不用受天雷禁锢，我也像万俟姑娘他们一样，去周游天地。”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离开过临江城，我走的最最最远的地方，便是这怀玉山了。”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骑着马儿就往这里跑了。”

    玉殊：“那正好，恰巧我也没有什么事，便陪你一起吧，我妖力高深，或许能护着你。”

    姜王惜撇了撇嘴，笑着应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给你个面子吧。”

    她的声音轻快。

    万俟芜不忍看，转过身。

    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宋绫昭转身，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可这不好的神色，不能让满怀希望的两人看见。

    只有他们知道，结局注定悲伤。

    若是结局注定悲伤，那这一刻的开心，他们不忍心打扰。

    玉殊扔下笔。

    声音都轻快不少：“阿惜成了，你等我，阵法启动会有点疼……”

    姜王惜点点头。

    一道金色的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姜王惜的脸在金光中缓缓愈合，玉殊说的难受，她根本没有体会到。

    这金光暖洋洋的，照射在她的身上，很舒服。

    突然。

    立在玉殊前面的凤微杖“嘭”的一声，在玉殊的面前炸开。

    红玛瑙飞得到处都是，甚至慢慢消散在空中。

    法阵中的姜王惜突然蜷缩身体，灵魂从身体中脱落。

    最后在玉殊的眼前破碎开来，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玉殊看着眼前这一幕：“为什么……为什么……不……”

    “阿惜……”

    “阿惜……为什么……”

    “我们说好要去周游天地的。”

    那些魂魄，他捡不起来。

    玉殊一点一点去捞姜王惜的魂魄。

    万俟芜蹲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这些日子，不管是姜王惜，还是骨女。

    都是她的挚友……

    九尾狐和于归从天而降，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叹气。

    “还是来晚了，阿殊，姜姑娘的魂魄早已与临江城的禁制连在一起，妖兽戾气散尽，那为妖兽设置的禁制自然而然就散，姜姑娘……”

    九尾狐的话还没有说完，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谁都没有办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