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照顾一下诞诞,我去看看子恒。”钟美美对着李母说道。
    “子恒。”钟美美向着李子恒走去。
    “我真的是要被他气死。”李主编气愤的剁了跺脚,李主编
    “走,乖孙子,跟奶奶回家。”李母抱起李诞,往外面走去。
    李主任回到病房,他气愤的喝了一口水。
    此时,一阵敲门声。
    “谁呀?”李主编听着敲门声。
    “主任,是我,夏小晚。”夏小晚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水果。
    “是小晚那,进来说吧。”李主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怒火压下去。
    门把转动的声音像是解开某种封印,走廊的暖光斜切进来。
    穿着浅杏色针织裙的年轻女孩立在光晕里,左手提着果篮,右手还攥着牛皮纸文件袋。
    李主编注意到她发梢沾着细碎雨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星点微芒。
    夏小晚走上前看着浑身绷带的李主编。
    “主编,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夏小晚将水果放到李主编床头。
    “没什么,家里的煤气炸了。”李主编叹了一口气。
    李主编同时也对夏小晚,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感到好奇。
    【这夏小晚的消息很灵通啊!】
    “小晚,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李主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就知道,会有这个问题。】
    夏小晚精致的脸庞露出了一抹笑容:“主编,实不相瞒,我家就在你家附近。”
    “当时的爆炸声音,几个街区的人都听到了。”夏小晚说完,还从兜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份报告:“这是今天针对爆炸做的报告,还有主编您的信件。”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就不问了!】
    李主编尴尬的笑了笑,接过夏小晚递给自己的物件。
    “谢谢你啊,小晚。”
    李主编拿着信件准备拆封,可看到夏小晚。
    李主编的手一顿。
    看到这一幕的夏小晚心领神会。
    “主编,我去门外。有事情您叫我。”
    她站起身,往外边走去。
    李主编拆信的手突然僵住。
    李主编看着信封上的人名。
    【老领导,怎么给我写信呢?】
    泛黄信封上的钢笔字遒劲如旧。
    可当他展开信笺时,老领导惯用的红头信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李主编从信件中只看到一个意思。
    ‘副主编的职位安排,为什么还没有落实!’
    【拖得时间,还是太久了吗?】
    【自己应该选谁呀?】
    李主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人名。
    【子恒,太浮躁。】
    【小刘,同事关系很好,但是工作能力不好。】
    【苏敏,虽然能胜任工作,可如果提她的话,可能会引起大家不满】
    这是李主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人选。
    【夏小晚,除了年龄有点小,其他都可以,能和苏敏的关系搞得不错,侧面也反应了她的能力】
    “小晚,进来吧。”李主编的声音朝着门外喊去。
    *
    “救救我,哥哥。”孩子的哭声在李子恒脑海中盘旋。
    李子恒捂着头,孩子的声音伴随着耳鸣。
    “子恒,你真的是太不注意了!你怎么能跟爸这么说话呢?”钟美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不知何时凑近了床头,栀子花香混着汗水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她葱白的手指正轻抚李子恒的头:“你有点发烧。”
    “诞诞呢?”李子恒沙哑的声音。
    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钟美美的心一痛。
    “咱妈看着呢?”钟美美的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又听到了?”
    李子恒痛苦的点了点头。
    他在脑海中,不止一次的回想起,那场地震。
    地震废墟中连续报道几个日夜,当镜头转向他时。
    观众看到的不是泪流满面的记者,而是个机械复述伤亡数字的怪物。
    他每一次回看,那场直播……
    三号安置点飘来消毒水与腐木混合的酸涩味,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胸口袋里的药瓶。
    ——直播前刚吞下的那粒阿普唑仑正在胃里缓慢溶解。
    李子恒独自一人走在,灾后的大街上。
    李子恒的登山靴碾过碎玻璃,发出类似牙齿咀嚼砂砾的声响。
    “三脚架再低十五度。”老张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倾斜的商厦,混凝土裂缝里垂落的电缆像黑色的血管,“观众要看清楚那些悬着的预制板。”
    “老李,咱们马上就要开启直播,你准备好了吗?”
    老张蹲在地下,调试这摄像机。
    李子恒对着化妆镜擦拭额角的血痂,五天没换的记者证在风中拍打肋骨。
    “嗯,开始吧。”李子恒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家好,我现在……”
    当红色录制灯亮起时,他的背脊瞬间绷直:“各位观众,这里是震中龙泉路,我们可以看到......“
    字正腔圆的播报声惊飞了危楼上的乌鸦,残破的玻璃幕墙映出他职业化的手势,像具精密运作的提线木偶。
    李子恒满脸是灰的,坐在椅子上。
    满脸泥污的男孩拽着他往废墟跑,断墙后传来微弱的呼救。
    一个孩子小跑到李子恒的面前,拽着李子恒的手:“快走,有人被压在下面了!”
    李子恒听后,转身往外跑去。
    在四号安置点的画面突然闪回。
    ——那个执意返回寻猫的老太太,他本可以拦住的。
    抗焦虑药让他错过了瓦砾堆里的抓挠声。
    “叔叔你看!”男孩指着混凝土缝隙里半截粉色书包带。
    李子恒的喉结上下滚动,直播时完美控制的声线此刻碎成瓦砾:“...这里需要破拆工具!担架!”
    他徒手扒开碎砖时,指甲缝渗出的血在石灰上拖出蚯蚓状的痕迹。
    老张的镜头突然怼到面前。“关掉!”
    李子恒第一次在直播中破音。
    摇晃的画面里,数百万观众看见知名记者踉跄跪地,用西装外套裹住挖出的小女孩。
    女孩冰冷的脚踝贴着他温热的药瓶,像在嘲笑他靠化学制剂维持的“专业素养“。
    暗红色晚霞浸透废墟时,救援队抬走了第七具遗体。
    李子恒面无表情的走到后座。
    “你们今天直播挺顺利。”司机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