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听到这动静的一瞬间,脚下一僵。
    手直接按向了后腰上别着的砍柴刀。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树林当中升腾起了一丝雾气。
    那些白雾紧贴着地面的草丛,一路朝着山下蔓延。
    乍一看就好像有人在地上蒙了一层白布。
    随着铜铃声越来越近,那闷闷的响动,让人头皮发麻。
    我们三人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而仔细听起来,那铜铃声好像被包在什么东西里面,每次一晃荡,除了铃声以外,还有特殊的响动。
    “这是啥东西?”
    我吞了口唾沫,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冯老汉就想没听到我的话,居然贴着面前的草地就蹲了下来,他不断的朝着身后摆着手。
    “真是服了,怎么能碰见这玩意?”
    “快趴下埋进雾里,别露头!”
    在冯老汉的提醒下,我也趴在了草丛里。
    常年不见天光的深山老林中,下头的枯枝败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那混着青苔的水汽和乱七八糟的腐败味的混杂在一起,闻的我直反胃。
    当啷,当啷!
    那铃铛声越来越近。
    我能清楚的听见随着这铃铛每响一声都有拖沓的脚步声,从后头传出。
    那动静就好像有人在那东西的腿上拴了一块大石头。
    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恐惧的。
    我也不例外。
    而就在这时,我身旁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
    扭头的瞬间,我就对上了麻长顺那双无神的双眼,险些一拳的砸过去。
    “挖槽!你干什么一声不响的要死谁呀?”
    我压低声音质问了一句。
    麻长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老汉则在这时转着头,把自己的手指头死死压在嘴唇上。
    “嘘!”
    “别出声!”
    天色渐暗。
    这深山老林里本就不见阳光。
    被这么一折腾,诡异的氛围陡然而生。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伸手无罪的同时,透过白雾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只这一眼,险些吓得我三魂丢了六魄!
    只见一个足有两米高的东西,手里挣拖着一节灯笼。
    随着这玩意越走越近,我才看清楚来的,居然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身上罩着一层黑布,从头到脚被盖的严严实实。
    但露出来的那只手上,已经腐烂到露出了白骨。
    那些烂掉的皮肉,随着他往前挪动,不断地从黑布底下掉出来。
    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不知道品类的鸟从空中俯冲直下,捡着后边的烂肉吃。
    而在他越走越近后,我突然发现这玩意手里拎着的灯笼不大对劲。
    像是动物外皮一样的灯笼,最中间的位置拴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
    那带着铜绿的铃铛正嵌在骷髅的嘴里。
    而骷髅的天灵盖被钻开了一个洞,中间有一簇小小的火苗。
    正随着灯笼的左摇右摆,时隐时现。
    我盯着那灯笼,浑身发凉。
    看着上面皱巴巴的纹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他娘的居然是一张人皮!
    人皮被拉扯的薄如蝉翼。
    最上头做引线吊着骷髅灯笼的地方赫然是人的两只胳膊!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做这玩意儿的人。
    居然丧心病狂到,用人手在连接的位置打了个蝴蝶结!
    诡异至极的灯笼挂在一小节腿骨上,正被那将近两米高的尸体提在手上。
    扑面而来的腐臭味,熏得我口鼻反酸。
    强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我心中骇然。
    这人怎么这么高?
    可人虽高,但烂掉的那只手看着却不大。
    这合理吗?
    就在我盯着那玩意儿出神的时候,麻长顺却死死压住了我的后背。
    我被吓得一激灵。
    挥手想甩开他的手,却看见冯老汉对我摇了摇头。
    此时的冯老汉神色极其凝重。
    眼睛死盯着那两米巨尸走来的方向,将自己的口鼻都捂得死死的。
    我有样学样。
    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
    按照我之前的推断,冯老汉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出把自己的倒霉媳妇在井中淹死,又在后院镇尸,还特地在木板上画了个血符这种糟践人的法子。
    而之前,他在面对麻家那些事的时候,反应虽然惊恐,但跟其他人比起来,多少有那么点演出来的意思。
    甚至还演的不走心。
    可面对这玩意,冯老汉的恐惧好像已经刻在了骨头里。
    隔着那层白雾,我都能看到他发抖的身体。
    这东西有那么吓人?
    跟着胡爷一路走来,我砍过的邪祟凶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没碰到过,能把人吓成这样的。
    我鬼使神差的把砍柴刀抽了出来。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那两米高的巨尸拖他的步伐猛地一停。
    跟着就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的心猛的一沉。
    刀身转动间,麻长顺已经把他的手压在了我的刀背上。
    我隐约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被灼烧的动静。
    可待我回过神,那冗长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巨尸居然贴着冯老汉面前不足半尺的地方挪了过去,跟着越走越远。
    直至消失在了深山的尽头。
    我惊愕的盯着那东西消失的方向。
    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要是没这两个拖油瓶,我没准早都莽上去。
    就在我跟心里碎碎念的时候,冯老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张脸憋的通红,转身就吐了起来。
    “呕——”
    “这回真是倒了血霉了,我就说这趟山不能进!这倒霉催的玩意儿,怎么从灶王洞里逃出来了?”
    冯老汉嘴里念念有词。
    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皱眉问道,“啥意思?你是说刚才的那玩意是灶王洞里的?!”
    冯老汉还扶着树干狂吐。
    被我这么一问,动作一僵,干咳了两声。
    “咳咳!啥呀?你听错了吧?”
    我没应声,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冯老汉。
    大有一副,他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而一旁的麻长顺看着我俩,缓缓的将之前压在我背上的手揣进了兜里。
    “时候不早了,咱们得接着往上走了,再耽误下去,就到不了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