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长顺的反应极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两只手胡乱地挥着。
    没过两分钟,居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贴到了后头的山壁上。
    “我不去!那地方有邪祟!我说啥都不去!”
    这话听得我神色一怔。
    他到底是咋回事?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结果倒好,居然还记得那地下墓室是哪朝哪代的,还知道开棺的机关。
    这会儿居然还想起了望江楼?
    这人也太邪门了吧。
    横眼麻长顺,我就对胡爷说道:“胡爷,要不行把他扔这算了,反正他也死不了。”
    现在我只想救王富贵,不想被这麻长顺给耽搁了。
    我不耐烦地看着麻长顺,正琢磨该怎么下手时,胡爷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黄符。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就贴在了麻长顺的后心上。
    “带上这小子,到了望山楼,有大用。”胡爷面色平淡。
    这话听到我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胡爷说有用,那留着麻长顺,肯定是有用的。
    而我掏出根烟,吞云吐雾抽了口便问道:“胡爷,这望山楼到底是啥地方?”
    “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胡爷不愿意多说,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我追问道:“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望山楼的路只有每月初七才能进,现在距离下个月初七,还有十天,咱们先去山下找个地方休整几日。”
    我没再多话,扯了根绳子,拴在了麻长顺的手上。
    我就这么又背又抱,连拖带拽地把大家给带下了山。
    山脚下的小镇,这会儿已经点上了灯。
    远远看上去升起的炊烟,让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我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一个面色和善的大姐上下打量着我。
    “干啥?有事?”
    “你好,我们是来这爬山的,我爷爷上山的时候崴了脚,咱这有大夫吗?”
    我一脸堆笑,那大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头的麻长顺。
    乐呵呵地把我们迎进了屋。
    “原来是爬山的,你们这胆子也真是大,天都黑成这样了,还敢在山里?”
    “我爷爷腿摔坏了,这不是着急下山嘛。”
    我笑呵呵地用刚才的理由继续敷衍。
    那大姐则是一脸唏嘘。
    “你们还真是运气好啊,这些天上山的,就你们这一伙活着下来的。”
    “刚才这雨下得太大,你们喝点热水,去去寒气,我这就去给你们叫大夫。”
    那大姐说话,居然就把我们三个陌生人外加白狼扔在了家里。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大姐远去的背影,“她就不怕咱们仨是骗子?”
    胡爷眯着眼,没说话。
    只看着这屋里的陈设,抬手在床边的斗柜上抹了一把。
    我顺着胡爷的视线一看,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那斗柜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
    按这附近一带的天气来看,这地方少说得两三年没住人了!
    凤凰古镇周围天气湿热,潮气弥漫。
    沙尘之类的东西都是极少的。
    要说长毛发霉,倒是常见。
    可这屋里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透着一层厚厚的灰。
    我裹着一身水汽站在那,都被那些灰尘呛得睁不开眼。
    我慌忙放下了手里的水碗。
    “胡爷,你可别吓我呀。”
    胡爷明明啥都没说,那脸上的表情,却让我心里发毛。
    房间里头安静得可怕,墙上的挂钟早都不走字了。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家投宿时,那热心大姐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她后头还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就是这老大爷,摔得还不轻呢,一身的伤。”
    那老头手里拎着一个木头箱子,一看见我们仨这身打扮,那倒吊着的三角眼就警惕了起来。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我惊讶于老头的敏锐,“我们听说这附近环境不错……”
    “小伙子,你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老大夫说着话,已经把我胡乱绑上的纱布给拆开了。
    仔细缝合了胡爷身上的伤口,又重新固定了夹板后。
    煞有介事道:“我不管你们是干啥的,但我奉劝你一句,在我们这晚上别出门,不管听到啥动静,都别往外张望,我们这晚上不太平。”
    那老大夫自我介绍姓崔,原本是这附近几个村子四处行医的赤脚大夫。
    据说是看见这村子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在这安定了下来。
    但就这鬼话,是个人都不会信。
    眼看着崔老头把目光落在了麻长顺身上,我连忙解释道:“我这弟弟脑子有问题,不拴上的话得乱跑,我怕他伤了人。”
    麻长顺后背上贴着的符已经被我藏在了衣服里。
    旁人瞧不见。
    崔老头也不疑有他,又嘱咐了两句,忌口和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先头开门的大姐在旁边目睹了全程,却依旧挂着满脸笑。
    “这位小哥,你咋称呼?”
    我被这大姐笑得毛骨悚然,硬着头皮报了名字。
    “我叫陈水生。”
    直到几分钟后,我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因为当地的风景特殊,村里出去见过世面的,学着外地的人办起了农家乐。
    这位刘大姐也有样学样。
    “可不知道为啥,我这留不住人,前几天来住的,也叨叨着上山,今儿一早就让人发现死在了山上……”
    刘大姐的话没说完,慌忙捂住了嘴。
    “那个啥,你们别害怕。”
    刘大姐看着我们,强挤出笑容说道:“我就是怕吓着人,你们要是不愿意住,我也可以给你们联系别家。”
    “只不过过两天就是庙会了,其他人家不知道还有没有有地方。”
    “庙会?”
    我刚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确实瞧见这村子外面不远处有一个寺庙。
    甚至还听到了敲钟声。
    刘大姐看我这反应,把切好的西瓜递了过来。
    “我们村的庙会已经有些年头了,可热闹了,这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会来,因为我们这离得最近,所以这两日生意好些,不过我这刚出了事,自然没人敢来。”
    我听着这话没接茬。
    只低头看着手里的西瓜,这西瓜是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冰凉凉。
    一口下去,沁人心脾,刚好解了这股闷热潮湿的躁意。
    我很快和刘大姐谈好了住宿的价钱。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原本还亮着灯的小山村,这会已经暗下了一大半,只剩零星几家还挂着灯。
    也许是白天下过雨的缘故,之前山里的雾气,这会已经蔓延到了村子里。
    就连不远处的那座寺庙都变得若隐若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