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就头昏脑胀。
    听到这倒霉和尚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咳咳咳!你说啥?!”
    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慧园一本正经的盯着我,“陈施主,你已经死了三天了,那天晚上你被胡老爷子和那小姑娘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
    我如遭雷击,捂着脑门傻在了当场。
    “这不可能!”
    我还是不愿相信。
    我把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想感受下心脏的跳动,可我摸来摸去,是一点心跳都没有。
    我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
    我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极其惊悚的梦,梦里我好像让人杀了。
    那把刀确实捅进了我的心口。
    可那也只是梦啊!
    我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在这咋就能死了?!
    “倒霉和尚,诅咒人早死,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咋能口出恶言呢?”
    我晃着身子想下床,但手脚都不听使唤。
    和尚只瞪了我一眼,“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倒霉和尚跟我说了那晚的细节。
    我在被胡爷和苏三拖回来后,就已经咽气了,身上甚至还出现了尸斑。
    但胡爷死活不肯让我下葬。
    “老爷子说要让你停灵七天,要是还醒不了,他就找口棺材,把你带回老家去。临走前,他还烧了把符灰也给你灌下去了。”
    和尚说话上下打量着我,“陈施主,准确的说,你现今已经是个死人了。”
    和尚生怕我不信,直接把我的手压在了颈侧。
    脉搏不动,触手冰凉。
    我静坐在原地消化着这一信息,手下意识的摸向胸口。
    却发现原本被我挂在脖子上的佛舍利不见了!
    我骤然一惊,“我脖子上的吊坠呢?”
    “你说那块舍利?胡老爷子塞进你心脏里了。”
    和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陈述完事实,理了理身上的僧衣。
    “陈水生,你到底是个啥东西?”
    一个被开膛破肚,心脏都被豁开了的死人,在短短三天内,身体就恢复如常,甚至连点伤疤都没留下!
    这不合常理!
    若换成正常人,这会儿只怕早都死透了。
    我被和尚审视的眼神盯的心里都发毛。
    可我又不知道咋跟他解释。
    现在这种情况,连我自己都没遇着过。
    胡爷还把那颗乌金金佛舍利塞进了我的心脏?
    开什么玩笑?
    我讪讪扯着嘴角,拽开衣裳,朝胸口看了看。
    连个伤都没有……
    不对!
    如果真的按倒霉和尚所说,我身上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我头一次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再联想到那天晚上那只水鬣狗的反应,我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我身体的异常,胡爷应该是清楚的。
    甚至不光是他,没准阿观也早就知道!
    可为啥单单只瞒我一个呀?
    我的烦闷没持续太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打砸声。
    “里头的人咋还不滚?!别躲在里面不出声,给我滚出来!”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村里咋会变成这样?!天杀的畜牲都是你们害的!”
    外面一道比一道尖锐的嗓音,让我皱起了眉。
    和尚反应倒是如常。
    他解释道:“村长一家死绝了,但那晚的事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了纸扎铺子里,村里的其他人压根就没被牵连进去,这些天一直想让我带着你的尸体离开。”
    听到“你的尸体”这四个字,我脑袋都大了!
    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我要是没记错。
    除了村长的儿子没了皮,其他两人都死无全尸了!
    他们自己把水鬣狗这种不知道存在了几百年的古怪皮偶困在村里,想以此牟利,如今出了事,还想倒打一耙了?
    “这种事也能赖到我们头上,我出去跟他们讲道理!”
    我晃了晃脑袋,调整了一下状态,把砍柴刀别在了后腰。
    推门就走了出去。
    可刚一出去,臭鸡蛋,烂菜叶就劈头砸了过来。
    “滚,滚出我们村!”
    “我们村不欢迎你们,哪来的回哪去,滚啊!”
    我偏头避开砸到脑袋上的臭鸡蛋,砍柴刀脱手甩到了其中一人的脚边上。
    “骂够了吗?”
    我拧着眉,看着被我一刀甩的齐刷刷后退一步的村民。
    我狞笑道:“就你们这样的,也敢来找麻烦呢?明明活不了两天了,非得自己找死是吧?”
    不知道为啥,这次醒来后,我能清楚的从这些人身上看到升腾而起的黑气。
    我面前站着的这些人里,有一大半面色灰败,脸透死相,哪怕是站在这太阳底下,也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胡爷曾跟我说过,这将死之人跟正常人是不一样。
    单从面上和周身气息就能判断的出来。
    可纸扎铺子里的水鬣狗已经被神性阿妍带走了。
    在这村里也没看到啥别的东西。
    他们为啥会死?
    我心中疑惑陡升。
    正纳闷时,后面的一个人突然无比用力的抓挠着自己的脖颈。
    “咋这么痒,邪了门了!”
    随着那指尖刮蹭皮肉的咔嚓声,他居然生生从自己的后脖颈上扯下了一块皮肉来!
    喷溅而出的血迹糊了后头那人一脸!
    我被这场面瞬间惊大了眼睛。
    那人浑然不觉。
    不断的用手抓抠着脖颈的伤,眼看着骨头就要露出来了。
    “好痒啊,太痒了,你们快帮我挠挠!”
    那人拧着身子,就想让旁边的人帮忙。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人群轰然散开。
    “孙老三,你这是咋了?”
    “二叔,我痒啊,我浑身都痒啊!你可以帮我挠挠,我痒的受不了了啊。”
    孙老三难耐的吼着,两只手不断的在身上各处抓挠,挠破了皮都不解恨,非得把里头的肉都跟着拽出来,才算解了这股瘙痒感。
    我被这场面惊在了当场。
    而这时,和尚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先替我捡回了刀。
    随后,神情漠然道:“他已经是这三天的第四个了,凡是在你们出来之后,进了纸扎铺子的都变成了这样。”
    “你就没想过找啥办法解决吗?”
    我下意识的询问。
    和尚却摇了摇头,“解决不了,老爷子说这是诅咒,是他们自己造的孽,就该受这份苦。”
    我顿时愕然。
    这咋也不像从胡爷嘴里说出来的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