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喉咙里就喷出了一大口血,紧跟着两腿一蹬,瘫软在地,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始料未及。
    当我反应过来时,那人的最后一口气都咽了下去。
    胡爷这时也从后头走了上来,眼见着倒在地上的人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封上棺材,将其七颗钉没入其中后,拉着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等我们两人顺着楼梯回到一楼时,崔四已经挣开了捆着他的绳子,正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掐着崔大娘的脖子。
    大门外还有不少被他伤了的人。
    而就在崔四身后,隐隐浮现出一个正冒着黑气的轮廓。
    胡爷见状,“水生,先治住他,把人救下!”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
    放首我这砍柴刀,刀背一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刀身震下去的瞬间,崔四背后的身影就比刚才矮了半寸。
    崔四跟着就松了手,我见这一个反向擒拿压住了崔四的胳膊,同时用力勒着他的脖颈,将人往后扯。
    被她抓的险些断了气的崔大娘这会儿也缓过了神来,几乎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
    我盯着这老太太,余光一眼就扫到了门外的绳子。
    胡爷让人把崔四绑在外头的时候,绳结可是他亲自打的,别说是崔四,就算来个百年道行的凶尸,都不见得能挣得开。
    那绳子贴着中间齐刷刷的断裂,一看就是被人为割开的!
    我看这情形,忍不住骂道:“你们他娘的有病啊,自己想死,找根麻绳上吊去,能别连累别人吗!”
    “谁让你们动这绳子的?!”
    我一声喝问,崔家院子里连个吭声的人都没有。
    我当场气笑了。
    “有意思,你们这是想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我手上使力,咔嚓一声,就将崔四的胳膊给掰脱臼了。
    就我们下去这一会儿,崔四的一双手已经现出了青黑色。
    原本还能透出点血气的脸,这会儿被死气催的跟个紫茄子似的。
    我将人甩到一旁,砍柴刀转了一圈,正琢磨在哪下手时。
    胡爷居然把崔大娘手里的那根象牙拐棍抢了下来,转手扔进了一旁的火堆中。
    火焰撩过的瞬间,整个院子中回荡起了巨象的嘶鸣声。
    而与此同时,我昨天晚上瞧见的那只黄皮子,居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迈了出来,双手合十,对着胡爷一拜。
    现了真身,叼起那象牙就走了!
    我眼看着那只黄皮子叼着象牙一蹦一跳的出了院门,一有时间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昨天晚上来,求的是这东西?”
    胡爷板着一张脸道:“崔家当年害的那头母象救过那小子的命,可死后连个全尸都没落下,也就成了那小子修行的死结,他都找了不少年了。”
    我沉默了。
    与这些修行的精怪相比,人有的时候还真没啥人味。
    我搓着砍柴刀的刀背,看着在象牙离开后瞬间暗淡下的屋子,抬起了踩在崔四身上的脚。
    崔四这会儿也回过了神,脸上的死气相继褪去。
    “我这是咋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啥,仓皇无措的打量着四周。
    看着那满院子的尸体和倒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崔大娘,不断的咽着口水。
    “我这是又闯祸了?奶奶,您没事吧?”
    崔四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走两步,人就跪了下去。
    “奶奶……”
    “我的好孙儿!”
    崔大娘忙不迭的起身接住了崔四,祖孙两人相拥在一块,哭的那叫一个泣不成声。
    可我看了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
    胡爷也在这时开口道:“既然此间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你这孙子身上的因果已了,后面大概不会死了,不过你家地下室的那些东西,最好还是抓紧处理了好。”
    胡爷言尽于此,拽着我的手就出了门。
    崔大娘却追了出来。
    “那下头的那口棺材咋办?我孙子真的没事了吗?”
    “棺材自是哪来的回哪去,落土安葬,完璧归赵,你孙子自然不会有事,至于别的,只能说你们崔家好自为之吧。”
    胡爷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崔家的大门,“定金也已经够酬劳了,剩下的你们留着吧。”
    胡爷离开崔家后,借杂货铺的座机打了通电话,在确定钱已经到账后,用手里的余钱买了些杂七杂八的玩意。
    带着我们上了赶往崤山的客车。
    可我始终不明白,以这老狐狸的心性断没有在事情尚未了结之前,拍拍屁股就走的道理。
    就算我们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他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啊。
    在客车上,我对胡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富贵也在后排探头探脑的往前打量。
    “胡爷,你为啥这么着急走啊?”
    “老夫自然有老夫的道理,钱到账,剩下的事就不归咱们管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崔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客车开出大山的几个月后,我接到了刘家父子打来的电话。
    在我们走后,回家就开始家道中落了。尤其是崔四没有按时间交货,里里外外赔了不少钱,县城里的人一见他家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敢跟他家来往,更别提帮忙了。
    崔四被讨债的逼急了,动手杀了人。
    直接被抓进了牢里,正好遇着严打,人虽然死不了,但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崔大娘一病不起,死的时候人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了。
    还是刘家父子替她收的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们坐着长途客车,一路往东,一路上也并没太平多少。
    为了不引人注意,胡也把那杆猎枪拆成了零件装在包裹里。
    我也用那块白色破布,把砍柴刀包好,藏在了行李底下。
    可在路上的第二天,就出了事。
    这一天天色不亮,天空也黑沉沉的,却又不下雨,闷的让人心里头发堵。
    临近傍晚,开车的司机叼着烟,闷闷不乐。
    “这鬼天气,真是邪门了,破车也不好开,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响,烦死个人。”
    车上的旅客听着司机的抱怨,免不了要跟着附和。
    “要我说这破道还是得修一修,这些天这车坐的,我这骨头都要给颠散架了……我擦!”
    话音没落,司机开始疯狂的鸣笛,紧跟着,一脚刹车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