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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许大人,你抗揍吗?
    崔泽抬手,让兵卒放於利起来。

    於利站起后不明所以地看向崔泽。

    崔泽当着於利的面往惊骇的傅玉同身上甩了个眼神。

    他用北羌话道:

    “你们北羌王族不是习惯有奴隶伺候吗?”

    “押解你上京的路上,他就是你们北羌王族的奴隶了。”

    “反正他巴不得当你们北羌王族的狗。”

    “他叫傅玉同。”

    一听见脚底下的人就是傅玉同。

    於利狼一般的眼睛当即露出凶光。

    他一脚踩向傅玉同,把傅玉同的头踩到了地上。

    於利狠狠碾着傅玉同的额角,反复摩擦。

    “你就是傅玉同!”

    “就是你让他,让该死的青州军出征的?!”

    “如果有刀我一定剥了你的头皮,撬开你的头骨!”

    於利脚底用足了劲,直把傅玉同太阳穴碾出血来。

    “你个蠢人,毁了我的草原王国!”

    於利谩骂不停。

    崔泽带着寒光的眸子看过。

    在确认傅玉同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於利折磨死后。

    崔泽拔步就走。

    忽然,一只手勾住了崔泽的靴子。

    崔泽垂下眼眸,望去。

    卑微地伸出手的竟是傅玉同。

    这么多年了,崔泽大约是第一次见到傅玉同对他哀求。

    他颤着声说:“崔师兄,救救我。”

    “饶了我。”

    看着眼前的傅玉同,豁然想起入门时。

    他比傅玉同早一个时辰拜师。

    师父捋着仙风道骨的胡须,笑着调侃道:

    “玉同,他比你早入门一个时辰,你叫他声师兄听听。”

    稚气未脱的傅玉同眉头轻皱,将脸侧开。

    “同辈而已,相学相长。”

    “不见得我非得叫他师兄。”

    师父眼中闪过一道探究。

    “要是你肯认他做师兄,我也收你当内门弟子呢?”

    小傅玉同昂起脖子,仰着脸道:

    “师父,收徒请看才华。”

    “我比他厉害,他敢比试,内门弟子的名额就是我的。”

    师父脸上飘过一抹阴云。

    他收起脸上云遮雨的阴霾,笑着道:

    “诶,傅家小子,你本事这么大。”

    “日后闯出祸来,可别说你的老师是我。”

    傅玉同瞪了师父一眼,推开崔泽就走。

    “我明日再来上课。”

    傅玉同冲着崔泽道:“喂!”

    “明天来了,别坐我旁边。”

    崔泽记得当时小小的自己,烦透了“喂”这个字。

    他冲傅玉同喊道:

    “我有名字,我叫崔泽!”

    傅玉同快走远了都要转回头翻一个白眼。

    “谁要记得你叫什么。”

    崔泽眼帘一眨,浮泛起来的往事散去。

    傅玉同依旧勾着他的脚。

    “崔师兄,别让我当北羌人的奴隶……”

    崔泽大步迈向前,脱开傅玉同的手。

    “原来你记得,我姓崔啊……”

    ……

    料理完了傅玉同,崔泽又带兵去下一处。

    当初要他送命的,岂止傅玉同一个?

    青州官署内,许子怜端坐在院子里。

    他好像早就知道崔泽会来找他。

    他在一张方桌前坐着,桌上摆了份地图。

    地图很大,看得见北方的半块昭国。

    崔泽才踏进官署,许子怜便转头看向了他。

    “广平侯是来抓我的吧?”

    “许某束手就擒,不麻烦。”

    说罢,他挺直脊背,梗直了脖子。

    一副引颈就戮的端方君子模样。

    崔泽住了脚步。

    “我不是广平侯了,你在叫谁?”

    许子怜一愣,摆出的气势阵仗瞬间荡然无存。

    “你……?”

    崔泽抱着臂道:

    “没人告诉你,我休了林念瑶,不做林家赘婿了?”

    许子怜出师未捷,气短三分。

    他想找个名号称呼崔泽。

    脑子转了半宿却压根想不起来崔泽本来姓什么。

    崔泽咳嗽一声,道:

    “崔泽,崔临渊。”

    许子怜干巴巴的:“崔帅……”

    崔泽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许子怜尴尬地咳了两声。

    他的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两轮,才找回气场。

    “崔帅,你来看。”

    许子怜将手往地图外多出纸上一指。

    崔泽一眼认出,多出的纸上草草画就的是江瞿四州。

    江瞿四州,昭国最丰饶之地。

    物阜民丰,每年税赋换做的白银压得沉送银的官船。

    许子怜指着那江瞿四州道:

    “崔帅,你怎么对我不要紧。”

    “我都不计较。”

    “但这江瞿四州的税赋收回户部是天下间最关键的事。”

    “没有江瞿四州的税银,你打下北羌也无用。”

    许子怜说到激动处,直接大义凛然地站起。

    “青州重建需要钱。”

    “你要帮我们薛氏门人与陛下争锋。”

    “否则耽误青州来年春耕,饿死了青州百姓。”

    “你就是千古罪人!”

    崔泽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着滔滔不绝的许子怜。

    他上前从许子怜手中夺走画着江瞿四州的纸。

    崔泽信手将纸撕裂,纸上的江瞿四州一分为二。

    许子怜睁大眼睛,眼里多了气愤。

    “我在跟你说国家大计!”

    “你难道只在乎个人恩怨,要害了昭国不成?!”

    崔泽将一半的纸拍在桌上。

    被撕开的纸上只有江瞿四州中的一州。

    崔泽:“重建青州,有江瞿四州中一州的税银就够了。”

    “你们薛氏门人四州全要,却打着青州城的名义。”

    “我没兴趣帮你们在中间赚差价,就成了昭国罪人?”

    崔泽勾起唇,随便一笑。

    “就你们薛氏门人是君子,就你们为国为民。”

    “我们都是小人,对吧?”

    许子怜被崔泽说得哑口无言。

    他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处反驳起。

    崔泽忽然把手里另一半纸也拍到桌上。

    他将挂在躞蹀带上的剑卸下。

    剑被压在桌上。

    崔泽又解起了手上的护腕。

    两只护腕一脱手,便被崔泽掷在桌上。

    “你刚刚说,饿死了青州百姓我就是千古罪人?”

    “那你呢?”

    “你带人筑了在雁北门外筑了冰墙,想活活饿死我们。”

    “怎么?我们就不算昭国人吗?”

    崔泽说话间松筋动骨般地揉起了手腕。

    一个又一个卸去铠甲,换了素服的青州军将士走进官署。

    他们站在崔泽身后,像一片黑压压的云。

    十数双眼睛都和崔泽一样盯在许子怜身上。

    许子怜察觉不对。

    他慌了神,想躲二堂去。

    没想到一回身,直接撞上一堵小山似的肉墙。

    王秀低头看他,咧嘴笑道:

    “奶奶的,就是你要饿死我们啊。”

    “许家贵公子,是吧。”

    许子怜仓惶转身。

    崔泽松好了手腕。

    他不夹杂一点私仇地问道:“许大人,你抗揍吗?”

    伴着他的话,青州将士们将许子怜围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