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九年,九月
    汪直被贬,被两派同时抛弃,可谓再无翻身之日。
    但是!
    同一时间,塞外的张山风一样被弹劾,圣旨押送回京!
    显然,万党察觉中计,开始反击!
    被斩去一臂的万党,也要砍了太子党的头号狗腿子。
    成化皇帝感慨了一下:“傻贞儿,现在才发觉中招了吗?
    太子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多了!”
    这一出戏,成化皇帝从头看到尾,他早已洞悉一切。
    太子党名为求情,实则下死手的整汪直。
    这一手非常漂亮,让汪直两边不讨好。
    这一局,从万贞儿误以为张山风在帮汪直的那一刻,就丢掉了最忠心的狗腿子。
    万党,从一开始就输了!
    ……
    京城,东宫
    朱佑樘一脸担忧的,看着一片乌云的天空:“山雨欲来,京城——不会太平了!”
    会太平才怪!
    从前是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万党只手遮天,东、西两厂压得百官,根本不敢喘气。
    那时候,只要不违逆万党,自然天下太平。
    一方独大,其实也是一种太平。
    两党相争,才是乱局开始。
    但是!
    太子党羽翼渐渐丰满,开始崭露头角,伸出獠牙。
    一者老牌强队,有首辅万安坐镇内阁,又有吏部尚书,天官尹旻等人投效,东厂尚铭,司礼监梁芳等太监,还有锦衣卫指挥佥事万通等人。
    另外一边也不逞多让,次辅刘珝领衔,有户部尚书余子俊卖命,司礼监人虽然少了点,但是有个大太监怀恩,一个顶俩,锦衣卫更是有指挥使朱骥,力压万通等一众万氏族人。
    大家都打着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尽忠,都在打压对方。
    双方厮杀,明争暗斗,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样的朝堂,怎么可能平静呢?
    这一次,张山风就被对面集火,要将其踢出大明朝堂!
    ……
    京城,北门
    张山风被“押”回京城,但一路好吃好喝,没有一点接受审判的意思。
    这就让很多闻风而来的文人士子,感觉不爽了。
    两年多前,他们中很多人被莫名其妙的被断腿,打得卧床不起。
    有些甚至,为此错过了乡试会试,自然更加对张山风恨之入骨。
    人群中,冒出一个出头鸟,指责锦衣卫:“此人乃国之奸贼,陛下要押回京城受审。
    你等竟然包庇此贼,不上枷锁,不加刑罚。
    居然,以上好的马车载之,必是同谋!”
    “锦衣卫与此贼一丘之貉,吾等当上奏朝廷,严惩之……”
    一时间,谩骂之声不止,愈演愈烈。
    城门都被堵了,上千学子纷纷过来叫骂。
    张山风止住了云衣,要掏口袋的动作。
    这时候,不宜用毒。
    现在被万党针对,很多眼睛都看着他。
    这时候云衣出手,留下了话柄。
    保不齐,明日又多了一项罪责,还把媳妇搭进去了。
    这也是这帮学子,敢来此的独门的缘故。
    有时候,被打是故意的,故意引张山风出手!
    他们要给张山风加罪!
    缓缓走出马车,张山风心情……倍儿爽!
    你们不爽,就代表我应该很爽!
    他略带自豪的感慨:古今中外,能被这么多读书人,堵着城门叫骂的,可能没几个了吧!
    大疯哥算一个!
    一出场,气势不凡,怒骂更甚,甚至有人扔出书本和鞋袜。
    张山风直接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人,对锦衣卫命令道:“那个扔鞋的,抓过来!”
    他是有些怒了,扔就扔呗,扔点干净的,大疯哥也就忍了。
    问题是:这鞋都多久没洗了?
    还有一股死鱼的咸臭味儿!
    锦衣卫效率很高,一个二十出头,相貌还不错的书生被拎出来。
    这货原本还想溜,但是被抓了回来。
    张山风对周围更加激愤的书生,充耳不闻。
    他只是拿着鞋,拍了拍书生的脸颊,冷声问向被抓的书生:“这鞋是你扔的吗?”
    书生原本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周围全是学子,所以胆子骤然大了。
    书生试图挣脱锦衣卫的擒拿,但是失败。
    随即,他转为怒视张山风,坦然承认:“就是我扔的,你这等奸贼,扔鞋都是轻的,就该......”
    张山风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这种人口才贼好,骂人能不带脏字,能不踹气的骂很久。
    杨逊就给大疯哥展示过了。
    所以,张山风倒是冷笑一声:“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籍贯哪里?”
    这是出名的好机会!
    书生想都没想,就很是硬气的回应:“在下张彩,字尚质,举人功名。
    我乃巩昌府安定县人,现住在文甲客栈。
    待明年,在下必然位列三甲,入朝第一件事,就是弹劾你这等奸贼!”
    张彩的回复,引来一片沸腾,频频有人替他叫好。
    张山风心中已经明了:原来是刚刚乡试考完,很多人直接就在京城住下了。
    怪不得,来了这么多读书人!
    又是这一套,煽动读书人游行示威?
    不过,算你们倒霉!
    示威就算了,扔鞋就不对了。
    扔一个带咸鱼味儿的鞋,就更加不对了!
    “啪!”
    张山风一鞋子直接扇在了张彩脸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拳打脚踢。
    一顿乌龟王八组合拳打完,大疯哥神清气爽。
    张彩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对手,又被锦衣卫摁着,顿时被打得只能倒地抱头,哀嚎不已。
    此时,人群暴怒,一众书生,几乎要冲破百名锦衣卫的封锁。
    “杀了这奸贼!”
    “救出张兄!”
    ……
    “砰!砰!砰!”
    城门外,突然涌入数百张山风的亲兵。
    有几名准头很高的人,对着人群喊得最凶的几人开枪。
    “太过分了,这奸贼想造反?”
    “刘兄,你怎么样了?”
    “李兄,你忍一忍!”
    ……
    张山风并未下杀手,受伤者基本上都是腿部受伤。
    没办法,大明的文人,习惯不太好:喜欢动手!
    问题是:动手可以,别选当兵的!
    大疯哥是干嘛的?
    打得鞑靼人,马蹄惊惧吾北上!
    几个书生,添什么乱?
    难道不知道大疯哥擅长断腿的吗?
    张山风一挥手,止住了亲卫继续开枪。
    然后,对亲卫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我说话,有人插嘴,杀!”
    “好大的杀气啊……要不连老夫也杀了?”
    张文质原本是礼部尚书,但是前几年丁忧,最近刚刚回京,现在是通政司的通政使。
    显然,眼下这一局,跟这老头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人群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站在张文质的身后。
    “张通政,您来的正好!”
    “您要为我等做主啊!”
    ……
    张山风倒是没直接下令杀人,毕竟是正三品的大臣,跟几个秀才举人比不得。
    所以,他一摆手,敷衍的客套了一句:“原来是通政使,久仰久仰!”
    随即,张山风话锋一转:“敢问家住何处啊?”
    张文质不屑的冷哼一声:“哼!你问这个干嘛?
    老夫倒要问你,当街伤人,是何罪?”
    他认为张山风这是服软,想走关系,套近乎。
    然而!
    张山风倒是没有什么愤怒,而是很认真的回答:“最近几年,京城大员都增添了不少护卫。
    张通政家里,可不止一百来口人,家丁估计不在少数。
    我身后只有两三百亲卫,有点不够。
    所以呢,我想打听清楚,张通政的住处,好摸清楚情况,好布置兵力啊!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番话让在场人想起了什么,很多人脸色大变。
    张文质脸色也变了,怒喝张山风:“你......你想做什么?”
    张山风冷笑,眼神微眯:“吾擅长灭门,诸位不知道吗?”
    一时间,所有书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张彩原本看到通政使来了,激动异常。
    但听了这句灭门,突然双脚颤抖,喉咙上下蠕动,胸中凝聚一口气,脑袋如遭雷击,眼前一黑。
    眼前这货,就是个杀胚!
    前几年,他灭了正三品礼部侍郎唐章满门!
    而且,他刚刚自报家门,别说京城落脚处,连老家地址,都说的很详细!
    以后出门,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家住哪里!
    张文质神色大变:“你敢再次逞凶,陛下必诛你九族!”
    其实,张文质已经很虚了。
    眼前这个杀胚,明显是个疯子,据说太子殿下私下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跟这种人打交道,交恶的结果,是不可预料的。
    搞不好,晚上就有人扛着火铳,到家里一顿突突。
    这就是个超级神经病!
    张山风嘴角冷然一笑,缓缓转身走入马车,还斜睨了张文质一眼。
    马车内,传出一句不咸不淡的问话:“骷髅师有规矩,千里灭门为一人!
    为普通将士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个主将呢?”
    马车的窗户外,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手。
    他示意锦衣卫进城:“进城!
    拦者,打断腿!
    如果是当官的,去打听一下住处。
    晚上,叫齐兄弟们,去他们府上逛逛!”
    “公务在身,还请您……”
    张山风敢无视通政使,锦衣卫还是需要顾及一下,但意思也很明显:一边去,别挡道!
    咱锦衣卫也有家小,不想死全家!
    张文质本来还想再怒怼两句,但是话到嘴边,被咽了回去。
    这是个擅长灭门的杀神,再跟他说下去,保不齐……今晚京城再添灭门血案!
    一众读书人悻悻而回,一路上根本不敢讨论这件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们不怕死,但是没人希望连累家人。
    遇到这么一个,动不动灭人满门的超级兵。
    他们是真的怕了!
    只是,怕有用吗?
    ……
    是夜,不平静。
    张文质家里鸡犬不宁。
    虽然没死人,但是雄性腿全断了,鸡都没放过,只能用一只脚走路。
    围剿张山风的文人士子,三三两两抱头痛哭。
    不是落榜,也不是没惩罚奸佞的忧国忧民。
    而是……腿都断了!
    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