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缓解了心中的万般情绪，周正清才起身去卧室。
而已经离开周正清家的葛老和师母。
楼下，原本还被师母扶着像是身体不适的葛老，一出电梯，瞬间健步如飞。
那姿态，看的师母都目瞪口呆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师母虽然知道葛老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难受，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难受’到这种地步？
直接健步如飞？什么事都没有了？
原本是师母扶着葛老，现在一离开周正清的视线，就变成了葛老扶着师母。
葛老得意的笑了笑，“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气到我呼吸不上来？”
师母难掩震惊，“那你还装的那么严重？我要不是见过你这样子，我都差点信了！”
葛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不是那逆徒，我要是不装一下，按照那趋势下去，肯定得动手教训逆徒的！”
“就正清那性子，硬的不吃，软的有时吃，我当然只能用软的。”
“你看，这不，不就谈好了吗？”葛老摊了摊手。
师母没好气的打了葛老一下，“你也真是的！”
“不过，正清明天真的会放人吗？”师母还是比较担心这个。
葛老沉思一会儿，道，“会。”
师母好奇，“为什么？”
葛老却不再解释。之所以会，这本身就是正清故意的，那是他偷偷观察了将近一年的徒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徒弟在想些什么？
只是徒弟比较年轻，现在又深陷感情中，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却硬是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不就是想让他们偏疼秦嗣吗？
直说不就行了，他和老婆子还是很好说话的，也是很厉害的，当然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不让秦嗣察觉。
至于温期他们。
想到他们，葛老内心又不禁点头。其实这个方法也挺好。
要不是他聪明，要不是他足够了解自家徒弟，大概率他也信了，也会开始对秦嗣愧疚，也会开始心疼秦嗣，还会偏心秦嗣。
是人，就总会偏心的。
原本他们因为正清，对秦嗣好，相信有了这么一遭后，就都是真心想对秦嗣好，真心心疼秦嗣了。
这样其实就达到悄无声息让他们偏疼秦嗣的目的了。
唉～可是没办法，谁叫老头我聪明呢！
想到这，葛老没忍住心中的得意，脸上尽是得意洋洋。
哼，也不看看老头我是谁！想当初，老头我可是偷偷跟了你将近一年！就你那点小心思，哼，老头我不用看就知道了！
想来，秦嗣现在应该一切都好吧？
以正清的性子，就算再偏执，宁愿伤害自己，他也不会伤害自己的爱人。
而且，若是秦嗣真的受到了伤害和折磨，以秦嗣的能力，秦嗣早就离开了。
甚至，他可能还得和周家联合，去橘子里捞正清。
想到这，葛老没忍住轻哼了一声，“哼”，没想到老夫这么聪明，这么了解你吧？
葛老脸上尽是得意。
- -
而卧室里，秦嗣却心绪难平。
客厅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葛老的声音，师母的声音，他们的声音都没有放低，甚至葛老的嗓门比平常还大。
即便他在卧室，也把客厅里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嗣眼里满是复杂。他真的没有后退…
他真的不怕，他真的……爱他。
秦嗣不是傻子，更不是个迟钝的人，即便刚开始因为周正清的‘独身主义’，他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
可是后来，那些专注而又温柔的眼神，那些经常性的亲密行为，那些有别于其他人的行为与态度，他并不是没有发现。
相反，他清楚的知道。
只是，自己的身体、经历，无法让自己轻易相信爱情，更无法相信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始终如一，永不离开，永不抛弃。
秦嗣从不怀疑周正清对他的爱，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他清楚明了的感受到了周正清的爱，蓬勃的爱，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的爱。
他一直知道周正清想做什么，但就是因为知道，因为心中清楚，现在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真的成为事实的时候，没人能懂他的震撼，也没人能懂他的心跳有多快。
秦嗣的手紧了松，松了紧，似乎内心的纠结便是如此。
直到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秦嗣才合上了满是复杂的眼睛。
要不要，勇敢一点…
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是不是他再勇敢一点，也能触手可及。
可是脑海里，却莫名浮现了很多的声音。
“秦嗣，对不起啊，以后别联系了。”
“秦嗣，不是我不帮你，我凭什么帮你？朋友？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抱歉，以后还是别联系了。”
“抱歉……”
……
“大哥哥，我们明天就要出国了，爸爸说要带我们去国外生活。”
“大哥，我们准备出国了。”
“小嗣，小禹马上要读大学了，我决定带小禹出国留学。你在家，好好的，有事打我的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很多很多的声音，秦嗣脑袋生疼，面上却面无表情。
‘咔嚓’，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这道声音似是沉闷的梵钟，直接撞散了秦嗣脑海中所有不好的回忆。
秦嗣闭着眼睛，周正清无法确定秦嗣是否听见了门外的声音。
轻声走到秦嗣身边，原本只是想解开秦嗣的手腕，却瞬间对上了秦嗣骤然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压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不好的情绪。
对上那双压抑的眼睛，周正清怔了一瞬，下一瞬，却是什么话也不说，解开秦嗣的手腕，拉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一把把秦嗣抱在胸口，周正清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住秦嗣，轻抚着秦嗣的背。
静静听着周正清的心跳声，耳边那些声音似乎全部消失。
秦嗣的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抱住了周正清。
两人互相紧紧拥抱着，似乎怀里的人，便是自己的全世界。
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声，在渐渐睡过去的那一瞬间，秦嗣想：秦嗣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勇敢的人。
现在，以后，也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