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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挖坑给自己跳
    暮色渐沉,周家庭院的四角早早挂起了绛纱灯笼,暖黄的光晕将青石板照得发亮。

    晚风拂过廊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石桌上,四坛竹筒酒一字排开,坛底的泥土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刚挖出来不久。

    于知乐抱着手臂,盯着那几坛酒,狐疑地眯起眼:“怎么多了一坛酒,你们偷挖我的酒?”

    周慎行拍开酒坛的泥封,酒液在灯笼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

    他唇角微勾,慢悠悠地给每人斟了一杯:“昨儿回来,糯米一直冲着西墙根那丛竹子叫。”

    他抬眸,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顺着狗叫声一挖,果然有惊喜。”

    “胡说!”

    于知乐一拍桌子站起来,震得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

    “我明明在埋酒的地方撒了胡椒……”

    话一出口,她猛地咬住下唇,懊恼地瞪大眼睛。

    周慎行打开其中一个酒坛的泥封,里头空空如也。

    “哦~原来埋酒的地方洒了胡椒啊?”

    “你……你拿个空坛子套我话?”

    周慎行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啊,难道不是娘子你……不打自招吗?”

    周谨言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轻一叩,语气平静:“所以,东边桂花树下和假山后那两处,撒的是野薄荷?”

    贺思甜“啊”地轻呼一声,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两人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在自家府邸也藏了酒。

    玩的就是灯下黑这一套。

    为此,于知乐特意在周围撒上野薄荷掩盖酒香。

    贺思甜甚至从药圃摘了几株气味浓烈的迷迭香,插在土堆上做伪装。

    结果,依然逃不掉被发现的命运。

    周谨言闷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眼底映着灯笼的暖光:“看来,藏得还不够深啊。”

    贺思甜深吸一口气,一把抓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说好了,喝赢了你们,这事翻篇!”

    周谨言淡淡抬眸:“自然。”

    周慎行挑眉:“若是输了呢?”

    于知乐下巴一扬,眸中闪着不服输的光:“随你们处置!”

    贺思甜慌忙拽了拽她的袖子:“乐乐,这会不会赌得太大了?毕竟我们俩的酒量……”

    她实在没信心喝赢两个男人,他们新婚夜都能喝倒满堂宾客,对付她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知乐正要反驳,周慎行忽然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石桌。

    他眼中闪着邪肆的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我们处置,娘子可要说话算数。”

    夜风突然变得有些燥热。

    于知乐弱弱地举手:“那个……我收回刚才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说呢?”

    于知乐欲哭无泪。

    这算不算是挖坑给自己跳?

    周谨言默不作声地解开袖扣,将衣袖挽至肘间,露出结实的小臂。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贺思甜心头一跳。

    每次他做这个动作,都意味着要认真对待某事。

    “开始吧。”

    周谨言淡淡道,指尖推过两盏满溢的酒。

    周慎行低笑,斟满一杯:“那就……开始?”

    于知乐一把抓起酒杯,仰头便灌,却被辛辣的酒液呛得喉头一紧,眼角瞬间泛起红晕。

    她强忍着没咳出声,硬是将酒咽了下去,可唇角还是溢出一丝酒渍。

    周慎行好整以暇地转着酒杯,眼底噙着促狭的笑意。

    他忽然伸手,拇指轻轻抹过她的唇角,将那滴酒渍拭去,嗓音低醇:“娘子,撒出去的酒可不能算数。”

    于知乐拍开他的手,瞪他:“谁撒了!我喝得干干净净!”

    周慎行低笑,也不反驳,慢悠悠地又给她斟满一杯。

    “那这杯,可要一滴不漏。”

    于知乐微眯着双眸盯着他,发出灵魂疑问:“你为什么不喝?莫非是想将我灌醉?”

    “从现在开始,我喝一杯,你喝两杯!”

    周慎行面露苦色:“娘子,这不公平。”

    于知乐轻抬玉手,取过一只崭新的酒杯,将酒斟得满满当当。

    “你堂堂七尺男儿,与我这弱女子斗酒,还谈何公平?”

    另一边,贺思甜捧着夜光杯,小口啜饮,酒液入喉清甜,后劲却绵长。

    她正疑惑周谨言为何迟迟未动酒杯,却见他忽然倾身,将自己杯中的酒倒了一半进她的杯子。

    “交杯才尽兴。”

    他嗓音低沉,指尖似有若无地碰了碰她的杯沿。

    贺思甜耳尖一热,还未反应过来,周谨言已仰头饮尽自己那半杯。

    她只好跟着喝下,酒液滑过喉咙,竟比先前更烈几分,烧得她心口发烫。

    夜渐深,酒意愈浓。

    酒过三巡,于知乐醉醺醺的,脸颊绯红,眸中水光潋滟。

    她一脚踩在石凳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指着周慎行喊道:“五魁首啊!六六六!”

    周慎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腕一翻:“八匹马!”

    “你耍赖!”于知乐瞪圆了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朦胧,“刚才明明出的是三!”

    周慎行笑得无辜,摊开手掌:“娘子看错了。”

    于知乐绯红着脸去扯他的衣领。

    “你为什么还没醉?是不是偷偷用内力逼酒了?”

    周慎行任由她拽着,仰头又干一杯。

    “为夫何时用过内力?”

    他蓦然贴近她耳畔:“倒是娘子,若是不行就认输吧!”

    于知乐不服,正要再战,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歪倒在周慎行肩上。

    她迷迷糊糊地去抓酒坛,却摸到周慎行的腰带,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不由得疑惑:“咦?这酒壶……怎么是热的……”

    周慎行闷笑,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娘子醉了。”

    “胡说!我好着呢!”

    于知乐眼神迷离,腕间的银铃因微颤而发出细碎的声响。

    贺思甜有些微醺,她捧着夜光杯,杯中倒映着满天星光,扭过头,周谨言的眸光比星子更亮。

    她恍惚间分不清自己是在看酒,还是在看他。

    当周谨言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时,她才惊觉自己的指尖早已泛着淡淡的粉色。

    “我……”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周谨言垂眸,指尖轻轻摩挲杯沿:“还喝吗?”

    贺思甜摇摇头,酒意上涌,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夫君,我有点晕……”

    夜风渐凉,灯笼的光晕在庭院中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谨言起身,单手将贺思甜揽入怀中。

    她浑身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夜风卷着酒香拂过,周谨言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嗓音暗哑:“现在,该兑现赌约了。”

    贺思甜呼吸一滞,最后的清醒意识里,是廊下那串铜铃在月光中疯狂摇曳,叮咚作响,如同她骤然失控的心跳。

    另一边,周慎行把玩着于知乐散落的发丝,声音勾着笑意:“认输吗?”

    于知乐醉眼朦胧地瞪他,不服输地嘟囔:“谁……谁输了!再来……”

    话音未落,周慎行忽然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于知乐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酒意顿时醒了几分。

    “周慎行!放我下来!”

    周慎行低笑,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愿赌服输,娘子可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