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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不合时宜的见家长(下)
    欧阳师兄这人吧。

    绝对是大多数长辈的理想型“女婿”人选。

    出身清白,相貌堂堂,官居要职。

    且一瞧就是那种“正派”人。

    孙姨这算盘打得响:一旦我和欧阳在一起了,娘算有了靠山,日后我那爹再如何作妖,女婿女儿也能替她撑场子,在郑知南脸色完全黑透前,我麻溜的松开欧阳师兄的袖子。

    然后,两只胳膊紧紧箍住郑知南,拖到孙姨跟前,宣誓主权:

    “孙姨,你误会了,这才是我家那位正主。”

    郑知南脸色,这才慢慢好转。

    ……。

    和郑知南相处多年,我太了解他,估计,他和孙姨一路往江南赶的途中,除了简明扼要叙述“你家外甥女被齐家逼婚”,这件小事。

    还时不时暗示一两句:

    你家外甥女,之所以不愿意嫁齐家,不想搅和进那一滩浑水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藏拙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自己的婚事,想自己做主。

    这么七弯八绕地暗示一圈。

    孙姨眼明心亮:猜到了,这丫头心里藏人了。

    于是。

    我孙姨就这么稀里糊涂误会了。

    以为我心里藏得那个人,是欧阳师兄这个坑货。

    谁料,我这宣示主权的举动后,郑知南的脸色终于好转,恢复如常时,孙姨的脸色却一下子僵住了。

    美目紧蹙,眉头紧皱。

    那锋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挽着郑知南胳膊的那双手。

    良久,吐出两个字:

    “不行”。

    一听孙姨这话,再瞧瞧她这模样,我心里凉了一半。

    我就说吧,郑知南要想过了我那傻白甜的娘一关,不难,难得是搞定我孙姨。

    原本,我打算挑个合适的时机,把我那颜控的娘喊来。

    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哎。

    ……。

    我和孙姨有私密话要谈,所以示意,让郑知南和欧阳师兄,带着那个小姑娘,牵着马在前头缓步慢行,离我们远远的,不许偷听。

    等终于支开了二人后。

    孙姨一把钳住我的胳膊:

    “拙儿,郑知南并非良配。”

    “为何”?

    我忽然起了好奇心,郑知南年长我7岁,莫非在我认识他之前,还有什么了不得的“黑料”?

    我张着两只耳朵,等待孙姨后续:

    “他长得太招摇了,你拿不住他。”

    孙姨苦口婆心,试图敲醒我这不开窍的脑子,这模样,让我想起了几年前,陈不闻和赵二姐姐,也是这般恨铁不成钢地,试图规劝我,放弃郑知南吧。

    孙姨继续道:

    “孙姨活了大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郑知南这人,有鸿鹄志,有济世才,但过于腹黑、过于冷情。”

    “他现在潦倒落魄,你是他能接触到的天花板,一旦他翻身,不说江南有多少名门闺秀扑上来,等他到了京城,怕更多世家贵女青睐于他,届时,你待如何?”

    “拙儿,你不是受委屈的性子,你选择了他,万一日后他将来碰见家世更高的女子,三妻四妾,你待如何?”

    孙姨这番话,让我陷入了沉默。

    我认认真真思索起了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郑知南身边,除了郑伯母外,出现了任何一个“雌性”。

    郑知南这人吧面太冷,骨子太傲,很多时候,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昔日那些同窗怀疑人生:

    “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周老三就深受其害。

    所以,陈不闻称他乃一朵“高岭之花”。

    连脸皮一贯很厚的男子,都对郑知南敬谢不敏,何况是脸皮薄的女子。

    见我沉默了这么久,孙姨以为我被她说动,心思动摇了,于是趁热打铁:

    “我瞧那欧阳公子人就不错,再不济,孙姨替你在京城物色一些皮囊俊俏的世家公子,拙儿,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把孙姨的话听进去。”

    我抬起头,直视孙姨的眼睛。

    “孙姨,我清楚你是为了我好,你说得对,如果将来郑知南因为某些事,放弃了我,我会离开他,若他因为某个女子,背叛伤害了我,我就挖出他的心肝,来泡酒。”

    ……。

    小剧场:

    郑知南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凉飕飕,似被冷风刮过,忍不住打了个颤。

    欧阳善意地询问:

    “郑兄,你这是怎么了?”

    郑知南摸了摸马的脑袋,疑惑道:

    “不知,感觉有人在背后咒我。”

    ……。

    孙姨按住了即将跳脚的我:

    “不至于,不至于哈,姨只是在假设。”

    这番谈话,终于还是不欢而散,至于,我为什么说,我把欧阳师兄拉过去见一见孙姨,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呢?

    因为从这之后,孙姨隔三差五,想方设法,撺掇我娘,撮合我和欧阳师兄这位“坑货”在一起,反倒对郑知南那位正主,时不时就各种理由“劝分”。

    “拙儿,郑知南真不适合你,他太老了。”

    “你该找个年轻点的。”

    “你才十七岁,他可都二十五了。”

    “他这也太高了点,跟柱子似的,和你真的不搭。”

    每回,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在郑知南自信心差点溃不成军前,赶紧拉着他走了。

    别说,孙姨这人虽然嘴碎了点,但是真护短。

    才一到江南,我的腰杆子就挺得笔直,都敢堂堂正正从我爹面前走过。

    若是小时候,我定然会冲爹做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躲在孙姨身后,可我已经长大了,我老老实实躲在孙姨身后,看着她命人,从沈家把我的细软,和我娘给接出来,然后安置在县衙后厢房。

    我爹脸色铁青,却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当晚,在听完我娘用一百零一句脏话,咒骂我爹是个不讲信义的小人后,孙姨掏了掏耳朵,温声细语把我娘那恋爱脑闺蜜,给劝屋里睡觉去了。

    等我娘一走,孙姨恨铁不成钢地警告我:

    “别学你娘,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你娘呢?是吃完一堑又一堑,完了,还觉得这一堑真好吃。”

    我摸了摸鼻子,然后点点头。

    腹诽:就我爹那只老狐狸,差点连我都哄得团团转,何况我娘那傻白甜?

    不管怎么说,有我孙姨坐镇,我和齐家那婚事,暂且被搁置下来。

    接下来,就是等孙姨那妻管严夫君赶紧往这边赶,孙姨到底是“狐假虎威”,她名声在外,却没有官身,许多事都得借着丈夫的名义,才能放手去做。

    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不公平。

    等我那姨父终于到了。

    孙姨做了一件够大胆的事:

    “直接公审孤女、冯氏祖孙。”

    更将涉嫌刺杀欧阳大人的大伯父,给押过来庭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