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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把亲成了吧(上)
    文先生的雅室,永远整洁,一尘不染。

    却古板得厉害!

    我跟郑知南齐刷刷跪在文先生跟前——

    复命。

    文先生掀起眼皮瞅了瞅我俩,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藏拙,事情办得不错。”

    然后,丢了点多余的眼光给郑知南:

    “知南,半年后,你去京城赴任吧,晋王身旁缺了一名幕僚。”

    我猛地抬起头,欢喜得不知所措,晋王身侧的幕僚?文先生这出手,比我们想象中大方,郑知南一介平民,若通要通过科举得到官身,且不说备考需要一段时间,怕是许氏又会使绊子,哪怕郑知南状元及第,若像欧阳师兄那样,被派到地方小镇历练几年,那也够头疼。

    可文先生一出手,就将郑知南送到权力中心那去了,还是跟在头头身边办事。

    郑知南按捺下激动,重重地给老师磕了个头。

    可能是喜悦来的太猛烈,我半晌才缓过劲儿,意识到一个问题——

    半年后,郑知南就要离开江南了。

    郑知南可以走,我却暂时走不开,把沈家那烂摊子收拾起来,再和周家赵家结盟,少说得花上3年时间,这意味着,我和郑知南马上要迎来漫长的离别。

    我安安静静跪在一旁,乖觉的厉害,乖觉的连文先生和管家,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管家轻轻咳嗽一声:

    “先生,你这决定,可是让这小两口从此天各一方呀。”

    文先生轻声笑了:

    “倒是老夫不近人情了?”

    没等我和郑知南恭恭敬敬道一句“岂敢岂敢”,好给这老头子一个台阶下,文先生率先开口:

    “挑个良辰吉日,先把亲成了吧。”

    一时间,我表情没绷住,笑得像个憨包。

    一贯稳重的郑知南,也稳重不起来了,涨红了脸,手足有些无措,结巴起来:

    “学,学,学生遵命。”

    忽然,我听见屏风外传来一阵碎瓷声,像是有人打碎了杯盏,我循声望过去,见欧阳师兄施施然从屏风外走出来,朝老师行了个礼,又转身看向我跟郑知南。

    欧阳师兄这是一早藏屏风后了?

    我猜想,大概是我跟郑知南前来复命时,师兄在跟老师商讨旁的事,后来,隐身在屏风后,准备等我跟郑知南离开,他再出来,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才惊动了我们。

    我心有些下沉——

    欧阳师兄屡次三番给我们挖坑,下套,究其原因,不过是郑知南抢了他的位置。

    能被文先生委以重任,派遣到晋王身旁的人,只能有一位,原本,欧阳在江南历练个几年,希望得到文先生器重,引荐到晋王跟前,偏偏,被郑知南截了胡。

    欧阳师兄长身玉立。

    见我还是笑得像个二傻子,和郑知南并排跪着,倒也从容大方:

    “恭喜师弟师妹,喜结良缘。”

    文先生但笑不语。

    ……。

    郑知南答应过我,十里红妆,娶我进门,我催促他赶紧置办聘礼去,自己却磨磨蹭蹭赖在文府门外,等文先生打盹去了,管家冲我眨眨眼:

    “这事,我办得漂亮吧。”

    我笑得狗腿极了,从腰间摸出了一枚玉佩,是我专门定制的,赠给管家:

    “还得是您,以后我沈家开的酒楼,里面多少佳酿,您敞开了喝。”

    我这么机关算尽一场,着实不易,再来文府复命前,我虽不知文先生给郑知南安排个什么差事,但终究想借文先生的口,成了这门亲事,越早敲定越好,因此,前几日,我特地跟管家通了气,请他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那时,管家忍不住骂道:“我教的弟子,就这点出息?”

    我摸着鼻子,讪讪地笑,腹诽:我可不就这点出息吗。

    ……。

    我刚离开文府一会儿的功夫,欧阳师兄骑着马,便追上来了,停在我身侧:

    “师妹,可有空一叙?”

    我刚想说,没工夫搭理你,正急着回家办嫁妆,仔细想想,呸——

    太没出息了。

    于是改了个口:“有空呀,大大的有空。”

    欧阳师兄伸手,一把把我拉上马背,这次他总算长了点“良心”,让我骑在他前头,而不是把我放后头,拿我当人肉垫子去。

    文府往后走,便是一片绿野。

    绿野尽头,倒也繁花似锦,眼下,还没迎来正式的秋,夏季的浓绿就这么铺陈在眼底,真是心旷神怡地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是小情侣踏青时,才会选的地方吗?

    按道理,欧阳师兄请我谈一谈正事,该邀约在茶馆,或者酒楼才对。

    我试探着开口:“你那护卫呢?”

    欧阳师兄冷笑一声:“怕我杀了你,毁尸灭迹怎么着?”

    我嘿嘿的笑:“那怎么可能,欧阳师兄,你是一个比我亲爹还靠谱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担心你对我不利?”

    我这番话,终究让他咬碎一口银牙,理智的闭上了嘴。

    下马后,他把马系在树下,和我并肩走着,忽然开口:

    “你知道,我一向看不惯你。”

    我谢谢你哈,这也太直白了,毕竟我这位师兄心里想是一回事,当面说又是另外一回事,见过当着本人的面蛐蛐本人的吗?

    我选择沉默。

    他接着道:

    “比起你,我更讨厌郑师弟,师妹冰雪聪明,应该知这是为何?”

    冰雪聪明?说的是我吗,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人话,我彻底忽略了他讨厌郑知南这回事,抓住的重点全在他夸我的这几个字上。

    毕竟,他讨厌郑知南,我不意外。

    我点点头:

    “他抢了你的位置,自然,你看不惯他。”

    欧阳苦笑两声:

    “不错,想我寒窗苦读十年,一朝中榜,可惜朝中无人帮扶,被远派到江南历练公干,原以为拜文先生为师,能走上一条青云路,可没想到,文先生那么多弟子中,他最器重的,竟是一个既无背景,出身不详的郑师弟。”

    “原本,郑师弟这枚棋,原本该困守江南的。”

    “师妹,是你替他完成了那步棋路,把他推到了更高的位置,可那位置,原本该是我的。”

    欧阳师兄难得这么沮丧,我颇有讪讪,试图安慰他:

    “我知道呀,所以,你屡次三番坑我们,我也没真的怪你。”

    虽然我嘴上说着没怪他,可捅在他身上的刀子,刮了他的眉毛,报复他的事一件也没少做。

    我忽然转过身,认认真真盯着欧阳师兄,道:

    “师兄,我以为,你答应了那笔交易,代表着,我俩成为真正的盟友了。”

    被我直勾勾盯着的欧阳师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踌躇良久,终究没忍住问道:

    “为何,你不考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