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转场
高三与我所想的模样相去甚远，依旧是学校和出租屋，两点一线，值得一提的是精神居然意外放松，丝毫没有别人所说的压力山大，我想这和我逐渐佛系的性格有关，但并非所有人都同我一样，有人面对高三产出了一种名为成绩焦虑的压力。
有句话说的好，“高一求重本，高二冲一本，高三保本科，高考完后......民办的也挺好。”这话的含金量在高三得到了极高的验证，至于怎么验证的，我和杨树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俗话说，高三打基础，高四九八五。”杨树望着刘洋张贴在班告示板上的成绩单连连摇头苦笑，“十名开外去了啊.....”
他叹着气，微低垂着头，步履蹒跚地来到走廊，迎着八月温暖的阳光，余光里闪过欢笑来往的同学，陷入沉思。
“......”我同样沉默，站在他身边，默叹一声开口道：“咱一样，真成有难同当了。”
说无所谓是不可能的，好歹是高三后的第一次考试，多少会在意些成绩。
“下次考回来就行。”我自顾自地说，“这次分数说明我们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是吗？咱应该高兴啊！”
杨树思索两秒，随后肯定了我这句高情商的话，“有道理！”此乃汉语本身的魅力，“这分数进厂都要找关系”和“进步空间很大”虽然表达同一个意思，但说出来的感觉就不一样。
李阳和陈新看完成绩单后，一个笑嘻嘻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另一个，则有些颓废。
“哟？看到分啦？”兴许杨树现在很需要一个对比，来缓解自身的难受，刚好陈新撞上了枪口。
“唉~”陈新耸肩一笑，既无奈又无能为力的表情在他脸上展现的生动。
“你干啥去？”我叫住准备离开的李阳。
后者回了句，“去搞点吃的，顺便买包纸。”看样子，成绩对他没有造成丝毫打击，不过我没看李阳的成绩，也不知怎么样。
“放轻松~你进步空间很大。”杨树现学现卖道。
其实陈新发挥很稳定，无论什么难度的试题，永远都游离于一个固定的名次内。
“谢谢你嗷。”陈新甚至懒得吐槽杨树。
“你俩不难受吗？直接掉十名开外。”
“说明进步空间大嘛，下次考回去就是了。”我乐观地说。
“你看，枫儿的心态就值得我们学习。”杨树两手一摊，装模作样吹捧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呵呵。”我嘴角一抽，实在听不出杨树是嘲讽还是真夸奖，“谢谢你夸我啊。”
杨树嘿嘿一笑，“都哥们~见外了。”
甩开他搭我肩上的手，“回去看看卷子吧。”似乎因为这次试卷难度有点高，大家成绩都不太理想，导致待教室外的人比平时少很多。
林七月在座位上默默思考着错题，专心到我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你不休息一下吗？”
从今儿老宋发布成绩之后她便一直沉默寡言，“不了。”她摇头轻声道。
“怎滴了？”我眼力还没低到看不出她情绪出现了问题的地步。
她依旧沉默盯着试卷的眼睛一动不动，“没考好啊......”
回想起刚才看到林七月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第二名的位置，一时间哑然，虽然对她来说可能的确没有考好。
“一次不行，还有下次，这回题难。”我似乎更像是在跟自己说。
林七月叹口气，幽幽说道：“我妈现在只看分数，不看排名。”
听到这话我脑子一愣，冲击力不亚于给我说高考四百上重本，奥特曼即将攻打地球。
“字面意思吗？”我问，她点头。
“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言乱语，胡作非为，胡......”一时间想不出其它成语顿时卡壳，我俩的气氛诡异般安静下来，和周围不绝于耳的讨论声格格不入。
“阿姨没上过高中，这种话左耳进右耳出吧。”我无力地安慰道。
高考本质上还是看排名，至于成绩，不过是排名的映射。
“唉……”
可能我无法完全体会她家中施予在她肩上无形且沉重的压力，只求在这时候我倾听一下她愿意诉说的压力，然后能有点作用。
“能说说吗？”我轻声问道，生怕在语气上让她情绪更低落。
林七月抓着笔的手在轻微颤抖，眼睛和刚才一样，只是空空地盯着试卷，这模样显然不是在思考问题。
“没什么好说的。”她语气很轻，但带着一丝拒绝人千里的冰冷。
我再次呆愣，看得出她现在不太想沟通的心情，“好吧，那等几天我再问.....”
继续坚持问下去的结局在前几次已经向我揭示，失败使我明白林七月同学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我继续无止境的询问。
至于后果如何，我不得而知，但这是我当下所能选择的最好的办法。
平淡的表情没从她脸上挪开，我注视着她的眼眸，可惜我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也想不到能够做些什么......
升上高三后，我们所在的整栋教学楼只有高三，一是为了方便管理，二是学校为了方便营造高三紧张努力学习的氛围。
不过貌似作用不大，甚至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打羽毛球不？”我对在看书的林七月邀请道。
“哪儿？”她问，八月中旬的气温不冷不热很合适宜，对运动来说刚刚好。
“就教室外面。”
大抵是刚升高三，各种压力席卷开来，教室外放松的人少了大半，为此给了打羽球完美的场地。
“不了。”她望向门外随后摇了摇头。
“行吧。”本就抱着试试的态度询问，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你不去吗？”她见我坐下，疑惑问。
“懒得去。”我翻开小说，淡然道。外面人多，我也是个社恐，她不去我去干啥？
几秒过后，我放下书，看着身旁的林七月，开口：“压力大，又不想说的话，可以出去走走放松一下，看看风景什么的。”
“有用吗？”不等我回答她便又开口道：“作用不大，我试过了。”
“而且学校没什么好看的，出去玩又没时间。”
林七月的回答令我想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怼”的我是有口难言，因为无懈可击。
“啊.......”气氛霎时沉下，大脑飞速运转，还能怎么说？快想啊，混蛋！
“不如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儿？整天考虑学习确实容易焦虑。”我说。
“没什么感兴趣的。”她又“回怼”道。
“......”我对自己无用的安慰产出一股深深的无力。
“没事，我很好的。”
她貌似看出了我的意图和现在的窘迫，反过来安慰道。
“行吧。”
得，这一次又失败了，网上看的那些什么如何走出焦虑都是纸上谈兵，属于是对着鬼放屁——屁用没有。
好在天气不错，干净的天空，不免想让人记录一下，可惜没有设备，埋藏在我记忆里的想法再次浮现。
“别学了，休息会儿。”我说，“最近没见你和张清走一起呢？”
“有，只是你没看到。”林七月说，“她们马上要准备艺考培训了。”
“啥？”我问。
“就是去准备艺考，要去集训了。”林七月给我解释道，“一看就知道宋老师上课讲的时候你没听。”
我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又不走艺体，听那玩意儿干啥？”
“那不该趁现在多聊会儿吗？”
“只是去集训在学校见不到，又不是出国。”林七月努嘴说道：“她们集训就在我住的屋子对面那条街里......”
好家伙，那还真够近的。
“是吗？”我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我可没有和杨树一样灵通的情报。
“七月，你有空吗？”忽地，郑秋叶从后面出声。
“有的。”旋即她转过身去接上郑秋的话题，“怎么了？”
“这个怎么写啊？”
我在一边看着，见她注意力被分散了些，正细心给别人讲题的林七月，心中愈加坚信了刚才忽然想起的念头。
几分钟后，刘洋朝这边走来，对林七月说道：“林七月，宋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我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找我？”
刘洋点头，“昂，找你。”
我让出位置，在她旁边说，“放松，去个办公室，又没犯事儿了。”
这种突然的传唤要是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都得心里颤一下，这不是有没有犯事儿的问题，纯粹是对班主任那种莫名的心悸还有懵逼。
林七月疑惑的眸子流露出思索的神色，“行，我现在去。”
“你把七月叫走了，谁给我讲题？”郑秋叶不满道。
“我给你讲。”刘洋非常大义地接替过林七月没完成的责任，我看着林七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收回视线。
而郑秋叶极为专注地听着刘洋的讲解。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直到上课铃打响后几分钟，林七月才从办公室回来，脸色上暂时没看出坏事儿的迹象。
“他说了啥？”
“我也不知道。”她的话瞬间加深了我的疑惑，“啊？”
“他说，让我压力别太大，然后没了......”林七月也百思不得其解，老宋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可能老宋比较看重你。”我说，早知道刚才就问问刘洋了，虽然他可能也不会知道太多。
林七月歪着脑袋，“为什么？”
我坦然地说：“兴许认为你是可塑之才，老宋觉得需要特别关照一下呗，还能为什么？”
她不太信，“不至于吧？”
我则摆手，“肯定啊，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咱班一共就那么几个成绩好的。”
“可是秦嫣然上次考得比我好啊。”
“可能老宋是担心你们高三压力大，专门来调研了一下，说不定秦嫣然早就被问过了。”我心中虽猜测，但语气肯定。
“是吗？你怎么知道？”林七月现在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但我听来确像是一种不太自信的体现。
“听别人说的。”怕她继续追问，我赶紧补充道：“看吧老宋都说你别那么大压力，多放松一下，是吧？所以等会儿下课出去待会，看看风景，就算你不想休息，眼睛得休息一下不是？”我劝诱道。
“再说了，老宋都看出来你压力大了，是不是该放松一下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有老宋的前车之鉴，再加上我的煽风点火，有八成把握林七月同学会同意我的方案。
“行吧。”在杨老进来的前几秒，她点头答应下来。
我心中瞬间松了口气，万事开头难，第一步算是成功走出来了。
不管有没有用，但在表露愿意的倾向后，后面的焦虑便有办法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