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的到了公司。
座机响得跟催命符一样，一个接一个。
财务部暗流涌动，那本死沉死沉的账本，摊在桌上。
我手指头捻着纸，指尖滑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做得是真“干净”，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可惜啊，越是这种账，水越深。
有几笔钱，去向挺有意思。
数目不大，但时间点卡得死死的。
转了好几个弯，皮包公司，海外账户，最后都流到一个地方去了。
财务总监？难道是他？
我手指一松，账本“啪”一声合上了。
声音在安静的角落里，炸开一样。
“张总，您看有什么问题吗？”这时财务总监艾华似乎看出了什么。
这女人装得人模狗样的。
“查清楚了？”
门被推开，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宋雅菲。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小小天怎么样？
“还好！”她脸色不太好看，紧绷着。
我点了下头，把账本往旁边推了推。
“账目没问题。”说着走出了财务部。
宋雨霏也快步跟过来，走进总裁室。
“艾总监应该没这么大本事，幕后另有其人……”我自言自语到。
“你说什么？谁……”宋雅菲追问。
“公司除了你，还有谁有海外转账权限？”
这肯定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海外账户密钥我妈有一份，但她不插手公司事务的！”
宋夫人？宋德海为什么对她态度怪怪的……
“听说宋夫人平时和艾总监关系不错啊。”
“哦，我妈和她爸是大学同学。”她说着抬起头“你不会怀疑我妈吧！”
“我爸在的时候就不让她掺和公司的事，我接手后，她也只是随便问问。”
不是她会是谁？我盯着天花板。
财务海外汇款记录依稀可见。
宋夫人，那个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端着个架子，好像多高贵似的岳母。
背地里这手腕，这心机。
得弄个计划，让她爬不起来的那种。
又过了一天，收到集团卡短信说有要事相告，肯定是公司内部人。
晚上，宋雅菲要和我一起赴约，在一个挺偏的咖啡馆。
灯光昏暗，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坐着。
这背影……
有点眼熟，我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爸？”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人慢慢转过身，还真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看着我。
“是我。”
这声音不高，有点哑。
咖啡馆里本来就没人，气氛僵得能结冰。
宋雅菲站在我旁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父女俩这关系，真是……一言难尽。
“这次，我不能再躲着了。”
他先开了口，声音很沉重。
“不能再由着她瞎搞。”他爸激动地锤了一下桌子。
“你说谁？”宋雅菲瞪大眼睛疑惑地追问到。
难道真的是宋夫人？我手心开始出汗。
“当年公司那些破事，都该出来见见光了。”
“根子都烂了，留着也是祸害。”
他再次攥紧了拳头。
宋雅菲没接话，空气里只剩下咖啡机偶尔发出的嘶嘶声。
过了几秒，她挪了挪椅子，坐下来。
“证据，我去想办法。”
“把她背后那些人，一个个都揪出来。”
他爸说着，看向我。
“但最后站出来，把这把刀亮出来的人……”
“张天，我觉得你最合适。”
宋雅菲一直没缓过神来。
我没说话，端起桌上那杯凉透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时候还能说啥？我最合适了。
“不可能，不可能！”宋雅菲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接着他爸把宋夫人当年的所作所为及自己如何被逼走全盘托出。
他不敢相信妈妈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但最后她还是同意了爸爸的计划。
一场硬仗，躲不掉了。
宋雅菲走在我旁边，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我爸说得对，要是真有人能把她拉下来，”
她声音很低，几乎要被风吹散。
“那个人，大概就是你了。”
我转头看她，皱了下眉，算是默认了。
周三股东大会含快就到了。
我站在台上。
底下全是西装革履的人头。
今天我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摁在这儿。
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件件，一桩桩，全抖搂出来。
投影仪打在幕布上，光有点刺眼。
证据，一份接一份地放上去。
转账记录，签名文件，虚假合同。
清清楚楚，赖都赖不掉。
“这笔从海外账户转入皮包公司的钱，谁能解释一下？”
“这份合同上的签名，真的是宋董您本人签的吗？笔迹鉴定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有这个项目，为什么最终受益人，变成了您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我每说一句，就示意助手切换下一份文件。
声音控制得刚好，不大不小，保证最后排的人也能听清。
台下那些人的脸色，越来越精彩。
从一开始的故作镇定，到慢慢发白，再到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愤怒。
慢慢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大。
有人坐不住了，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
“宋夫人。”
我拿起最后一份文件，直接走到投影仪旁边，手动放了上去。
上面的签名，日期，金额，每一个数字都鲜活的跳出来
“您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张天说得没错！”
“这简直是把我们当傻子耍！”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宋氏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股东们彻底炸了。
拍桌子的，站起来指责的，乱成一团。
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
宋氏这回，怕是要在圈子里掀起一场大地震了。
就在这时，宋雅菲的父亲从侧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台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
直接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掂了掂，分量不轻。
最后的，也是最要命的。
我下意识地往台下宋雅菲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站在人群边缘，正看着台上。
灯光有点晃眼，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不过，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我翻开文件夹。
“各位，请安静一下。”
“还有更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