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阳光温柔，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卷着细碎的白沙拂过脚踝。碧蓝的海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海鸥掠过，留下一串清亮的鸣叫。
付遇和顾礼安的婚礼如期而至。
婚礼场地定在临海的玻璃礼堂，纯白的纱幔被海风拂起，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
“紧张吗？”程澄笑着替他整理头纱。
付遇没有说话，起身站在玻璃墙前，望向外面正在和司仪确认流程的顾礼安。
付遇摇了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紧张，就是有点不真实。”
“不真实？”程澄笑着调侃，“你们俩都领证一年了，现在才办婚礼，能不真实到哪去？”
付遇没回答，目光依旧落在顾礼安身上。
玻璃是单向的，付遇能清晰的看见顾礼安，而他看不见她。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肩线挺括，衬得身形修长而挺拔，
程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啧”了一声，“行了行了，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黏人家身上了。”
外面的顾礼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眸，视线直直的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付遇呼吸一滞，收回视线，低头整理头纱，“我就是觉得明明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可站在这里时，还是像第一次心动一样。”
程澄翻了个白眼，“你们俩腻歪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反而矫情起来了。”
付遇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她今天穿的鱼尾婚纱，洁白的缎面贴合身形，从腰际往下逐渐散开，后背是镂空蕾丝设计，像是人鱼上岸时拖拽的浪花，脖颈上只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
程澄替她别好碎发，忍不住感叹，“顾礼安待会看见你，怕是要当场失控。”
婚礼正式开始。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幔洒落，舒缓的钢琴曲响起，付遇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对面的顾礼安。
顾礼安站在尽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此刻喉结滚动，眼眶泛红。
付夏将女儿的手交到他手中，拍了拍他的肩，“交给你了。”
顾礼安紧握付遇的手，嗓音微哑，“谢谢爸。”
交换戒指时，顾礼安握着她的手，将钻戒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付遇低头，发现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my first and late.(我的最初与最终)
她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心跳如擂鼓。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顾礼安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海风拂过，纱幔轻扬。
年少时起，他们就一直在奔向彼此。
而现在，他们终于站在了彼此的未来里。
晚宴设在沙滩的露天场地，灯光与星光交织，海浪声成了最自然的背景音乐。
付遇换了一身香槟色的礼服，被顾礼安搂着腰敬酒。
“我一个月都不想喝可乐了。”
付遇摇晃着杯子，顾礼安原本是不让她喝酒的，毕竟她一口倒，但是付遇不想扫兴，顾礼安拗不过她便给她倒了点可乐。
顾礼安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脸，“刚刚不还到处吹嘘自己海量。”
“我是说我的胸怀。”付遇傲娇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打闹着，付遇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顾礼安顺着她的视线往身后看去，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是顾远洋。
顾礼安的指尖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刘婕和顾盼提前询问过他，顾远洋会来参加婚礼。顾礼安当时没有回话，刘婕便当他默认了。
虽然两人现在依旧不怎么待见顾远洋，但是毕竟是顾礼安和顾盼的父亲，付遇不想看着顾礼安因为顾远洋有困扰。
虽然之前顾远洋住院，顾礼安去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相较与最开始没有那么的水火不容。
但是付遇知道顾远洋做的那些事情在顾礼安这里真的很难让人做到真正的原谅。
付遇轻轻靠在顾礼安的肩膀上，“要不要和他谈谈，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但是他今天都来了。”
顾礼安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顾远洋站在远处，手里捏着酒杯，目光却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最终，顾礼安闭了闭眼，低声道：“等我一下。”
顾远洋看着他走近，率先开口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结婚的样子。”
顾礼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远洋略显尴尬笑了笑，“你母亲和爷爷如果还在，一定会很高兴。”
顾礼安的指尖微微发颤。他知道对面的人早就没有资格提他的母亲，更没有资格提爷爷，但此刻海风裹挟着记忆呼啸而来，爷爷临终前手抚过他的脸颊的触感仿佛还在。
“别说了。”顾礼安声音很轻，“您今天能来，我很感谢。”
顾礼安抬起眼，目光平静的像月光下的海面，“但有些事，不是时间能冲淡的。”
海风突然变得潮湿，远处传来宾客的欢笑声，与此刻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顾礼安的视线落在对面的付遇身上，冷硬的轮廓忽然柔和下来。
顾礼安顺着他的目光，“付遇从小就是个好姑娘。你们很般配。”
“嗯。”顾礼安收回目光，“她总说人要向前看。”
顾礼安回到付遇身边，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道：“谢谢。”
付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做不到原谅话，那请至少别被过去困住。”
海浪轻轻拍着沙滩，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银辉。
付遇赤脚踩在沙滩上，裙摆被海风扬起。
顾礼安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她的高跟鞋。
“顾礼安。”她突然回头，眼睛亮晶晶，“我们私奔吧。”
他挑眉，“现在。”
“对，就现在，”她笑着朝他伸出手，“反正婚礼已经办完了，接下来的流程不重要。”
顾礼安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他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海边走去。
“喂！我开玩笑的！”付遇搂着他的脖子笑出声。
“晚了。”顾礼安低头吻她，“顾太太说要私奔，那就私奔。”
海浪声里，他们的笑声被风吹散，融进无边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