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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第一个
    城西,雅致院落。

    翠竹在夜风中摇曳,将破碎的月光洒在青石小径上,池水幽暗,几尾锦鲤懒洋洋摆着尾巴。假山嶙峋,亭台错落,若是白日里,倒真有几分雅致。

    追求美丽,是根植于人心的欲望,哪怕是王索这等俗人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钱财堆得再高,贱籍的烙印也无法抹去。官府的宅子买不得,圣贤的书读不得,读书考官更是痴人说梦。这院子,也不过是从一个落魄商户手中买来的二手货色。

    金山银山,除了用来享乐,一无是处。

    王索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酒水四溅,溅湿了他胸前的绸缎。

    "他娘的一群泥腿子!不识抬举的东西!"

    七日之期如悬顶之剑,赵子期那张不成人形的脸,比任何鬼怪都要恐怖,时时在他脑中浮现。独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几个扈从讪讪陪笑,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

    "老大,那两个小崽子藏得严实,咱们的人翻遍了半个荣昌城,连根毛都没找到。"

    "废物!"王索一巴掌拍在桌上,"一群废物!连两个半大小子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手下们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王索灌下一大口酒,只觉辛辣刺喉,索然无味。

    这些年,他收了无数小妾,胭脂水粉堆了一屋子,却始终缺一个能摆上台面的正妻。

    本以为余雪儿是囊中之物,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一张能带出去的脸。

    姑娘生得水灵,又有几分书香气,若是做了他的正妻,往后出入各种场合,也不至于被人小瞧。

    兜兜转转,换来的却是一场滔天大祸。

    王索越想越气,又是一杯酒下肚。酒精在血管中流淌,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老大,要不咱们跑路吧?"

    一个瘦猴般的手下怯生生开口,"听说碎叶城那边有门路,咱们带着银子过去......"

    "跑?"

    王索冷笑,"你以为赵家的手伸不到碎叶城?天下之大,哪里跑得掉?"

    更何况,他在荣昌城经营了这么多年,人脉关系,产业根基,全在这里。

    离开这里,他什么都不是。

    酒过三旬,狗腿子们识趣地告辞散去。

    院中恢复寂静,只余下虫鸣和远处传来的更夫敲梆声。

    王索独自坐在石桌前,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座院子。

    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却始终没有家的感觉。

    一个美人款款走来,身子软糯地贴上王索后背,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

    "老爷,夜深了,该歇息了。"

    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是他新收的小妾,年方十八,生得颇有几分姿色。

    王索胸中邪火翻腾,这些天的憋闷和恐惧,都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一把将美人揽入怀中,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感受着那温软的触感。

    "小妖精,今夜陪爷好好乐呵乐呵。"

    美人娇笑着依偎在他怀中,任由他予取予求。王索抱着她径直朝着闺房走去,脑中已经开始想象待会儿的旖旎。

    今夜,总得先灭了这身火。

    只是,他未能踏入闺房。

    一抹冰冷的寒意贴上了他的脖颈,那是刀锋特有的凉意,锋利得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那人一探手,稍稍用力,王索怀中的美人身子一软,连哼都没哼一声,无声地滑落在地。

    王索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隋信从阴影中走出,身形瘦小却透着股子狠劲儿,手中短刀稳得像磐石,刀锋已嵌入王索颈侧的皮肉,一丝血珠沿着刀刃缓缓滑落。

    另一个身影从月影中走出。

    发髻凌乱,衣衫破损,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

    江旻站在王索面前,嗓音低沉沙哑,带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王索,真是好久不见啊......"

    王索想要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隋信手中的刀又深了几分,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襟。

    "别动,"

    隋信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子杀意,"动一下,这刀子就不听话了。"

    王索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旻走近,曾经那张温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冰冷的恨意。

    "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旻歪着头,声音里带着股子诡异的微笑,"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王索终于找回了声音,颤抖着开口:"你......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到这里?"

    江旻轻笑,"王索啊王索,你未免太小瞧我们了。你以为躲在这座雅致的院子里,就能逃过一切?"

    隋信接话:"我们可是在外面等了你三天呢。看着你的手下来来去去,看着你喝酒骂娘,看着你搂着女人寻欢作乐。"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王索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江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踱步到石桌前,拿起王索刚才喝过的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残余的酒液。

    "想干什么?"

    江旻将酒杯举到月光下,透明的液体在月光中闪闪发亮,"我想问问你,余雪儿是怎么死的。"

    王索心中一颤,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江旻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王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装糊涂?"

    隋信手中的刀又紧了几分:"我两个哥哥死了,我爹也死了,江旻的爷爷奶奶也死了。你说你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王索还想狡辩。

    江旻忽然笑了,那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道?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江旻走到王索面前,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得像山石,"三月三庙会,你见到了余雪儿。然后呢?然后你就动了心思。"

    "你设了个局,让钱老三引诱余家借高利贷。九出十三归,变成了九出三十归。余家还不起钱,你就想着趁火打劫。"

    "可是余雪儿不愿意,余家人也不愿意。对不对?"

    王索的脸色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江旻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冷:"然后呢?然后余雪儿就死了。死在了赵府。你说,这跟你没关系?"

    "我......我......"

    王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说啊,"

    隋信的刀锋又深了一分,"继续编啊。"

    江旻一拳打在王索腹部。

    后者瞬间佝成一虾状,面如猪肝色。

    江旻冷冷道:“现在,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便剐掉你片肉。看是你嘴硬,还是刀子硬。”

    天幕黑了又白。

    这处僻静院落里。

    只剩下一个被剁掉脑袋的王索躯体,身上恍若经历凌迟之刑.......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