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
伊枫听见立夏的脚步声，他打开浴室门随意一扔，隐约听见了立夏的抱怨声。
扔完浴巾，他就站在门口没走，“他们最近蛮辛苦的，你来得太不是时候。”
伊枫的烟熏妆配合淡淡黑眼圈的形象首先会让人想到视觉系乐队主唱，而他没什么血色的皮肤、瘦削的身材又会让人轻易联想到缺觉缺血、营养不良的吸血鬼形象。
他的眼神跟立夏也总是两个极端。
一个总是闪闪发光、一个却是无精打采。
手机里跳动着莉可的消息，伊枫不冷不热的眼睛里也像是被点亮似的，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
【伊枫：好，我不告诉他】
【伊枫：别着急，开车慢点，他还在洗澡】
“——我又不能控制我什么时候会出现！”浴室里传来立夏大声的回复，听起来非常不满。
伊枫忍不住笑：“你这点还真是没变。”
浴室门被砰得打开，立夏也不管头发没擦，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紧盯伊枫：
“伊枫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伊枫耸耸肩，坐回了吧台前，倒了一杯酒，打开蓝牙音箱，“要不要听听我的新歌？”
“什么歌？”立夏抓来了毛巾，随意地披在头发上。他借了伊枫的衣服，肩膀到手臂上的伤疤大部分被遮挡住，还有小部分隐约可见。
“《One More Bite》，”伊枫手撑起头，黑色中长发微微倾泻，唇角有若有若无的笑，“准确地说，是DM的歌，我们的歌。”
“哪首？先放了再说！”
一首歌听完，立夏顶着毛巾出来，擦头的动作都变慢了，眼睛里转着震惊：“你想着谁做出这种小黄歌的？”
“嗯……”伊枫假装思索，“DM的……大家？”
立夏被他的说法肉麻到，接连退了好几步，脸因为嫌弃而皱成一团。
“我一说就信了？”伊枫说，轻微挑眉，眼底闪现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然后笑意变成疑惑：“立夏你……第一次听这首歌？”
话题没能继续，门铃响起，伊枫一脸了然地去开门。
立夏呆呆地看着冲进来的莉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视线茫然地在伊枫和莉可之间切换。
然后他干干地开口：“郑莉可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呀，”莉可回他，非常自然地接过了立夏的毛巾，“你让伊枫给我打电话不就是想让我来吗？”
“啊？我有那么说过吗？”立夏装傻，嘴角完全压不住笑。
伊枫笑着看两人，“现在终于有笑容了，刚才骂骂咧咧的。”
立夏眼睛瞪得超大：“我哪有？！”
“奇怪，”莉可忍不住调侃，“你现在不是满嘴阿枫了？”
伊枫被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双手抱肩，饶有兴致：“看来立夏真的长大了。”
“长大长大，”立夏嘴撇得老高，“我比你们年龄都大好吧？”
这么说完，他好像真的不高兴了，拿回擦头发的毛巾又回了浴室。
伊枫和莉可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莉可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伊枫说，“最近很忙吧？“
“倒也没有，”莉可用眼神指了指浴室，“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睡了一觉就好了。”
“打扰你休息了，”伊枫抱歉地说，“斐斐说你还没吃饭，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莉可刚想点头，却被立夏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他直勾勾地盯着莉可：
“你身体不舒服？”
伊枫去了厨房。
他一走，只留下莉可和立夏两个人的时候，立夏却不怎么说话了，好像心情很低落。
莉可先开了口：“太好了，正好我今天也想见你呢，然后你就出现啦。”
“你想见我？”
“嗯，”莉可笑眯眯地说，“对了！给你更新现状，《White Nightmare》得到了一位，我们之前拍摄的＜声如初见＞今天也更新了！我们两个发挥得挺好呢！”
然后莉可稍作停顿：“怎么样？是不是很怀念？”
立夏眼睛里的情绪变了又变。刚才他眼神里的些许黯淡似乎被温和取代，他露出了笑容：“恭喜你们。”
莉可无奈地拉扯他头上的毛巾：“其实也是我们啦。”
“不一样。”
“嗯？”立夏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莉可疑惑，“什么不一样？”
立夏靠近莉可，双手捧起莉可的脸庞，让她跟自己对视：
“我记忆中，没有这些回忆，莉可。”
莉可愣住。刚洗完澡的热气似乎给立夏的脸颊染上了不一样的红晕，为了擦拭头发的毛巾给他的上半张脸投下了阴影。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立夏说，“好多事情都不对，我没听过《One More Bite》，我们没有过《White Nightmare》这首歌，《TOUCH》也从没有过演出的机会。”
“可是……”莉可迟疑地开口。
“你不会对芒果过敏，”立夏还在说，“你早就喜欢悠月了，你的眼神也只会看向他。”
莉可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半句她也赞同，后半句她听悠月说过。
“可是悠月……”莉可正纠结措辞，立夏的眼神却突然变了，他松开莉可，不看她，反问道：
“他最近怎么样？”
“他还好，”莉可言简意赅，“对了，说到这个，你那边的悠月怎么样？”
立夏不做回答，反而指了指毛巾：“吹完头发再继续怎么样？”
于是莉可又干起了老本行。
扳手指数了数，她似乎可以解锁为所有的立夏吹头发的奖杯呢。
指挥立夏坐好位置，莉可拿了块伊枫放在茶几上的薄荷糖，随意地塞进嘴里，开始吹风工作。
一如既往地动作轻柔，认真细致。
吹到一半，立夏举起手臂说了什么，莉可并没听清楚，却窥到了他手臂上的伤痕。
深粉色的疤痕在皮肤上泥泞蜿蜒。
吹好头发，莉可低头问他刚才说了什么，立夏这时候又不说了，莉可无语，拿起吹风机佯装要敲立夏的头。
莉可还像以前一样跟立夏打闹玩，却忽略了，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女小夏或者是男小夏。
立夏抓住了她要敲上来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莉可眯起眼警告他。
此时此刻，立夏的眼神却不像她熟悉地那样，带有恶作剧的狡黠又或者气冲冲的。
那双大眼睛里有一瞬间空洞洞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吹风机又被打开，这次是冷风徐徐吹来，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香气缠绕裹挟两人，莉可已经无暇顾及，她的注意力全被唇瓣上的湿意夺走。
“好凉。”立夏舔了舔嘴唇。
“我其实不喜欢你只把我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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