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从梦中惊醒。

    梦里的那个人很伤心。

    像是失去一切似的，胸口空空荡荡的，感知不到任何，只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在心脏用力地打出了一个结。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在黑暗中摸索手机，碰倒了什么东西，它掉在地上发生了闷响。

    手机时钟大写着凌晨四点。

    云夜沉默地擦去额头的冷汗。

    衣服换了、地方换了、记忆没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件事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云恬发来的消息，他问：【没事？】

    他默默地打字，回复弟弟：【嗯】

    对方似乎也不有话直说【哦，怕你又晕倒了】

    云夜微微扯了扯嘴角：【放心，还活着】

    身体沉重，头昏昏沉沉，嗓子也干得要命。

    云夜挣扎着站起来，转眼就瞥到了掉到地上的东西，心里更深地沉了下去。

    是之前云恬生日的拍立得照片。

    莉可挑选的露齿红唇相框此刻正歪倒在地上。

    本来应是气焰狂妄的红唇露出镶钻牙齿，一口吞掉全员开心的照片。

    此刻，没有光的房间，它翻滚在地上，只能隐约捕捉相框牙齿上细碎的钻石。

    红唇的轮廓也若隐若现，像是在说什么怨恨的咒语。

    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能关系变好。

    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残留着莉可略显尴尬和防备的眼神。

    他胡乱地把头发捋了一把，心烦意乱地走出房间。

    夜很深，只有云恬的房间还有微光。

    倒了一杯水，他喝得很快，没几口就喝光了，而某种愤怒却逆流而上，涌上胸口，他很想跟莉可解释：“那不是我！”

    下一秒他又冷静下来。

    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谁又会在乎呢？

    微弱的灯光在他眼下投下了很深的阴影。

    他打开了手机。

    ……

    嗖得一声。

    【我想见你】这条消息刚被莉可读完，消息又迅速被对方撤回了。

    莉可：？

    她的思绪并不完全清醒。

    刚才的梦还占据了大半的心思。

    太过真实的心情和心颤的触感，像是失重一般的体会，热度也黏附皮肤向上攀爬。

    闹钟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莉可完全清醒了。

    刚才撤回的消息没再发过来，但对方似乎还停留在对话框里，状态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看了看名字，莉可觉得有必要回一下。

    于是她回复道：【今天吗？】

    对方很快发来了一个充满了震惊的【？！】

    【你看到了？！】

    莉可打着哈欠，无奈回复：【你发了好几遍呢，我都看到了】

    对方安静了下来。

    莉可也赶紧起床准备，正在梳头发，手机震动起来。

    原来是对方发来了一张红着脸流汗的尴尬表情。

    噗。

    这个可爱的、又特别不符合对方性格的表情让莉可发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声。

    【干嘛这么扭捏？怎么了吗？】

    莉可洗漱完，对方还没回复。

    莉可拿起手机，轻手轻脚走进厨房给大家做咖啡。

    不一会儿，空气里弥漫起好闻的咖啡香气。

    全员份的咖啡做好后，莉可一只手撑在中岛台上，另一只手握着包着冰块的毛巾，轻轻按在脸颊上，细细按摩来消肿。

    跟皮肤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不同，莉可大脑里的想法像是一团毛线，毛毛黏黏地缠在一起。

    而那缠在一起的毛线球、一被轻轻扯动，似乎就能让被冰敷的脸颊变得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莉可手里的东西突然被人拿走了。

    “别太久了。”斐斐说，他观察莉可的脸，细致又认真的眼神让莉可有点不好意思。

    “不肿。”斐斐说。

    莉可开心了，指了指整齐摆放的咖啡，她看向斐斐然后眯起眼：

    “你这欣慰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我有吗？”斐斐嘴角带笑，话里有话般意味深长，然后他端起一杯咖啡准备离开，莉可疑惑地看他，他无奈回答道：“有人把这当酒店住，还在房间里点单。”

    莉可歪了歪头，不懂他的意思。

    然后她打开手机，这才发现还没点开群消息。

    【信真：刚醒，急需咖啡，可以点一杯送到房间么？】

    莉可哭笑不得。

    已经可以想象出信真在凌晨四点、与睡魔战斗、努力爬起床来的景象。

    此时消息又更新了。

    【立夏：我也要一杯！】

    结果可想而知——群里一片寂静。

    莉可忍俊不禁。

    几秒后，又传来斐斐的声音。

    他在跟谁说话，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咖啡在餐厅里，自己去拿。”

    然后好大一声“嘁！！”清晰地传进了莉可的耳朵。

    莉可的笑声更大了。

    此时手机震动也跟她的笑声一起响起。

    刚才反反复复被撤回的消息以一种神奇的、非常有礼貌的形式，再次发送了过来。

    【俞久冬：今天有时间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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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拍摄现场繁忙混乱。

    《White Nightmare》回归期间的最后一次宣传拍摄，五个人全员化身成为真正的纯白梦魇、以纯粹的白色演绎出梦的多重面。

    第一个场景是莉可的单独拍摄。

    高脚凳上，莉可抱住单只膝盖，另一只腿随意地放在地上。

    纤细的身体被设计简单的白色长衬衫包裹，腰间仅以一根轻薄的丝巾收紧，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腰线。

    风吹动莉可的发丝。

    飘扬起的发丝将半张脸隐约遮住，只剩下一双仿佛猫咪、难以读心的眼睛。

    眼下特意加深的红棕色，配合眼神中独有的冷感，整体轻盈却又颓废的氛围感迎面扑来。

    柔软又坚强。迷茫也坚定。

    【白色梦魇并不邪恶，它更像是一阵风，吹来的是回忆，吹走的是……】

    照片定格，时间流动。

    莉可的个人拍摄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多人照和团体照。

    她安静地待在一旁，接受着化妆师的补妆，耐心地等待其他人完成拍摄。

    一言不发也不作表情时，莉可会给人一种极强的距离感，这点一直未变。

    即便穿着质地柔软、设计简单随性的白衬衫，那种冷冷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这一幕正好被小羽抓拍到。

    之后不久，这张照片也上传了到DM的官方账号。

    照片下配字：

    【当你不说话时，在想什么呢？@郑莉可_Lillie】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