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寒抱着许溪走出酒店。
    司机早已站在车门旁等候,见他们过来,连忙拉开后排车门。
    哪知一路上一直乖巧听话的许溪却突然开始扑腾,挣扎着像一条脱离了水面的鱼。
    “我不坐车,我不坐车!”
    傅斯寒站在车门前,垂眼看着她醉醺醺的模样,低沉的声线夹杂着宠溺。
    “为什么不坐车啊?”
    许溪眉心蹙起,哼哼唧唧:“车里太闷了,我不要坐车。”
    傅斯寒抱着她站在原地不动,眉眼间染了一层抹不掉的温柔:“那我们打开车窗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许溪耍着赖,在他身上不住地乱动。
    傅斯寒只好更紧地抱住她,生怕她掉下去。
    “好好好,我们不坐车……那你可以走路吗?”
    许溪这才停止了挣扎,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脑袋无力地垂在他的肩窝里,委屈地小声哼唧:
    “腿疼,要抱抱。”
    她清醒时极少撒娇,如今露出这娇娇软软的样子,傅斯寒只觉得心脏都要融化了。
    他转头对司机吩咐:“你先开车,在后面跟着。”
    说罢抱着她朝家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可走了一会儿,许溪又不干了,挣扎着要下来。
    他只好将她放在地上,她却走得歪歪斜斜,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见她踏上路边的花坛,身体摇摇欲坠,差点摔倒,他只好双手护在她左右,叹气:“小祖宗,我还是抱着你走吧?”
    “不要。”许溪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仰头望天。
    静谧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铺洒开来,为万物镀上了一层碎银般的光华,同样也落在她的瞳仁中,使那双眼越发清澈明亮。
    许溪没来由地就笑了起来,一脸娇憨。
    “傅斯寒,你怎么去天上啦?”
    傅斯寒满脸黑线:“……”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许溪摇摇晃晃地站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月亮,目光如醉如痴,口齿不清地碎碎念着:
    “傅斯寒,你好漂亮啊……像月亮一样漂亮……像月光一样温柔……我好喜欢你啊,好喜欢。”
    向来脸皮厚如城墙的傅单纯,听到这样赤诚又直接的表白,竟也难为情地红了耳朵。
    “真这么喜欢?”
    许溪嘿嘿笑着:“嗯,非常喜欢。”
    傅斯寒眉眼顷刻铺满了温柔,他索性环住许溪,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和她一起看月亮。
    过了好一会儿,许溪才慢慢低下了头,凝视他片刻,又问:“你怎么又下来了?”
    傅斯寒无奈地环着她的腰,就着她的话哄道:“嗯,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地上,就下来了。”
    许溪眼神中突然多了些许委屈,情绪也涌了上来,一把抱住他哽咽:
    “傅斯寒,你真好……我为什么才发现你的好……”
    她声音又娇又软,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又被她话中的哭腔勾起一丝黯然。
    傅斯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声安抚:“现在也不晚,我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很多年呢。”
    许溪醉眼迷茫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半晌才点了点头。
    “嗯,很多年。”说完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灯的光穿透夜色,照亮了这一方角落。
    像是为两个人镀上了一层光晕,温柔坚定。
    这个吻很轻,又干净得令人产生不了任何杂念。
    片刻后,许溪才离开他的唇,软声软语地说道:
    “我累了,你背我。”
    傅斯寒弯唇:“好。”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她,略微弯腰。
    许溪往他身上一趴,双臂勾着他的脖子,被他轻松地背了起来。
    傅斯寒双手托着她的腿,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着。
    许溪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话。
    “傅斯寒,我很重吗?”
    “不重,一点也不重,轻得像一片羽毛。”
    许溪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重吗?”
    傅斯寒试探反问:“因为吃得少?”
    “才不是呢……”许溪嗓音黏糊地回答,“因为我穿了羽绒服,所以像羽毛一样轻。”
    傅斯寒:“……”
    醉鬼的思维真的好跳跃。
    可下一瞬,许溪却软声软气地又说:
    “因为姐姐说,不能着凉,所以我最近都穿得很多。”
    傅斯寒心头一软,偏头看去,她白嫩的面颊上染了一层粉红,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宝宝好乖啊。”
    许溪觉得脸上痒,窝在他肩窝里躲了躲,闷声道:“那你还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
    许溪的脑袋晃来晃去的,嘴唇一次次擦过他的脖子,娇娇软软的,像一只刚学会撒娇的小奶猫。
    “每天晚上都欺负我……我说不要了,你偏不听,还变着花样欺负我……傅斯寒,你怎么那么坏啊……我每天上班,腰都好疼,腿也疼,又好困……好困,眼睛睁不开了。”
    这番话她在清醒的时候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傅斯寒觉得又新奇,又好笑,甚至还起了几分捉弄她的心思。
    “那……今天晚上,宝宝欺负我好不好?”
    “嗯?”许溪愣怔地想了想,目光毫无焦点,半晌才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好啊,那你可不许哭。”
    傅斯寒无语极了:“谁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掉珍珠……”
    两人东拉西扯地说着话,虽然有时对不上,可聊得却很开心。
    树枝轻轻摇曳,晚风似乎也有了形状。
    两人的身影交叠,被月光纺成丝绸,在脚下缓缓拉长。
    最终又踏碎一地的月光。
    又走了一会儿,许溪的声音轻了许多:
    “傅斯寒,我好羡慕你啊……你有姐姐,有爸爸,有爷爷,他们都那么爱你。”
    傅斯寒偏头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也不知这句是不是梦话。
    可他还是认真回答:
    “傻瓜,他们也会像爱我一样爱你的。”
    许溪唇角缓缓弯起,在他耳畔呢喃,“真的吗?”
    “嗯,真的。一定会的。”